燕飞+番外(191)
“如何?比起你原先那根可感觉好些了?”
他眼前这块并未擦着眼皮,是以即便蒙了眼他也能睁眼,且这看东西较从前要清晰些。
“我听他们说,他们在这带子的两层中间缝进去了一块烧制得略有些弯的玻片,可让你看个大概,不用再像从前那样硬要靠气味和声音了,还能护护你眼睛,总比布料硬实。”
胥挽枫碰了碰带子,抿了抿唇道:“你对我……太好了。”
“你记着就成。真麻烦啊你。”燕星何解下带子来,亲了亲他的眼睛,将带子叠好放在一边,“在屋里看字时就不要戴了。不要在光下看字,到了夜里就别看了。眼睛本就不好,若是真治不好也别看得更坏了。”
胥挽枫转了转笔,笑嘻嘻道:“咱俩可真行。一个瞎一个病。”
“……你嘴上仔细着点,好好跟你说话,别让我想把你腿给打断,到时候你去赤鹿磐可就只能被彻辰笑话了。”
胥挽枫正色道:“明白了。我又不是真瞎了,又何必当真如此上心。”
“……你是我心上人啊。”燕星何蹙眉小声嘀咕了一句,跳下地走去窗边支起了一扇窗。
墨黑的镇纸压着桌面一角,落了一朵花瓣在上,就好像胥挽枫心里开出了一朵芬芳的小花。
胥挽枫挑了挑眉,笑眯眯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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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凉,燕星何与胥挽枫也将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期间池束又陆续让人给燕星何送了点刀片来,都磨得锃亮锋利。
“……是能吹毛断发的良品。”胥挽枫指尖挑着其中一片,中肯地评价道。燕星何看了一眼,甩出一道银线来将那刀片卷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戳回了落燕的扇骨中。
“既知如此,就别乱碰。姐夫那里你去看过了吗?”
“看过了,都已经妥当了。燕子啊,”胥挽枫不大满意地说道,伸手绕了一缕他如绸如缎般的银亮的发丝,“他已经成亲了,他自然能照看好自己。倒是我,可还不曾有婚配啊,你为何不关心关心我?”
燕星何被他掰着下巴转过头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不曾有婚配?
“关心你?
“那要我去给你找个媒婆来说媒是吗?”
燕星何虽说闹起来算不得静,但那也是与胥挽枫自个儿先前的境况相比起来的。若说他本身也不是爱闹的性子,胥挽枫婆婆妈妈地非要同他撒个娇闹个别扭他也不是不会嫌烦。小姑娘家撒个娇他照看面子也得奉陪一二,可同胥挽枫经历了这般多,快将他的老底都摸透了,胥挽枫还要在这儿装模作样那就有些古怪了。
更别提他手头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要拾掇,胥挽枫还说这种话,他左右是有些火大了。
胥挽枫愣了愣,随即意识到燕星何生气了,忙道:“没,不是,诶燕子,你别气啊!我就嘴上没个把门的瞎秃噜说了!”
“烦死了,你若是闲得发慌就去找些事做。”燕星何道,“你让我先将手头的事忙完会死吗。”
“……燕子啊,你说我们俩这一去……”胥挽枫没了布料遮盖的双眼直直望向燕星何,余下的没说完的抓心挠肝的话都给吞进了肚子里。
燕星何定定地看着他,又好像有那么一瞬透过他在看什么遥不可及之物:“你现如今的担心……一切的一切,尽是多余。我们早晚都会死,不过是你后或是我先的那点不足挂齿的差罢了。”
一字一句,分明都那样重如千斤,但他说得太平淡,也太轻,胥挽枫愣着神没能反应过来他的话。
燕星何望着他,终是自嘲似地笑了笑,拿落燕敲了敲略有些酸痛的后颈,咬牙倒抽了一口气,转进了里屋去。
落燕很凉,能让他冷静些。
在他看来,他能和胥挽枫走到一起已经十分出乎其预料了。毕竟他在这世上唯一淡薄的血缘也就仅有一个晏雨絮了,也只是与池束、叶瞒他们相熟,而胥挽枫背后有人口众多的胥家,血脉庞杂,又关系着皇位和那几处敏感的边角国土,相比之下,他的分量实在算不上重。
如此这般,他便显得相当的不足挂齿。没法对等的相处反倒让他感到无尽的无力。
光是能和他安安稳稳地呆在一起就已是让他疲惫却也满意,指望胥挽枫混乱的脑袋瓜里多匀出几分体谅自己确实没怎的必要。
细碎如金子般的光停在窗檐上,燕星何撑在窗前的桌案上微微睁眼看了看那光,刚想伸手去触碰,就叫人包住了手心与手指,揽了回去收在腰间。
“燕子,我们回来后,你想要我陪着你呢,还是依旧当差?”
燕星何“噗”地笑了一声:“我以为你很讨厌这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