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

老妈伸出手臂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我沉默了两秒，“你记得我是什么时候下课吗？”

“啊……”

“吃小龙虾怎么样？”

我就知道。

她忙得要不是昨天晚上我问她今天要不要出来吃饭，她怕是都要想不起来是自己的生日了。

“可以啊。”我答应得随意，我们学校后面有一条街被叫做“龙虾一条街”，那里本来是当地一两家龙虾大户开的地方，后来越来越多的餐馆都选在了附近。

集中着集中着，也就成了“龙虾一条街”。这大概和“人走多了就成了路”的道理差不多。

我们家总是习惯在点麻辣小龙虾的时候也点上一份大的西瓜汁，还有甜的地瓜香芋丸子，大份，一整盘。我和老妈对辣味的容忍度十分高，但是老爸就不一样的，每次吃了没多久就开始被辣地直喝西瓜汁。

说了再点一份辣的，他总是笑着摆手“不用了，吃麻辣小龙虾不就是吃这个劲儿吗”。

真有意思。

我看着面前熟悉的菜单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然后把纸推给老妈。

“就以前一样就行了，我没什么要加的。”

我扫过了桌面上叠放着的其他材料，有各种店里的宣传单，还有彩色的漫画。伸手把那一打都拿了过来，却在随意翻阅的时候顿住。

“你答应我下次要记得回家呀。”

我冲服务员打了个招呼，表示希望能把这张单页的漫画带回去，她倒是开心地很快就同意了。

那是她们老板画的。

“画得很好。”

小龙虾端了一大盆。

我本来没有吃饭前拍照的习惯，但是却在老妈戴着手套的手伸向小龙虾的时候拦住了她。

“等一下。”

【你喜欢吃这个吗？】

【送礼狂魔：？】

【送礼狂魔：你喜欢吗？】

【我不喜欢怎么会过来吃。】

【送礼狂魔：哦。】

【送礼狂魔：那我也喜欢吧。】

嘁。还“吧”，谁要你这么勉强的？

“你傻乐什么呢？”

“啊？什么？”我放下手机抬起头，老妈看着我的表情充满了疑惑。

“哦，”我随意点开了微博，“你看这个博主好搞笑。”

“嗡——”

迅速的把手机收了回来，大概周怀瑾回消息的提示也只是一闪而过。

【送礼狂魔：下次一起去吃吗？】

迅速地回了短信，戴上透明手套从盆里拿了一只龙虾，漫不经心地开口，“妈，你还记得和老爸关系最好的那个战友吗？”

大概是时间过去了太久，消磨一切的力量不可抵抗。

老妈表情十分平静，“嗯，怎么了？”

“你，你不讨厌那个叔叔了吗？”

我还记得当时漫天黑白下老妈抓着一个人的衣领哭喊的样子，明明他是幸存者，却好像被生生变成了加害者。

他没有什么错，只不过幸运了一些而已。

“嗯，你怎么会觉得我讨厌那个叔叔呢？”

“不是后来知道他是谁了也一直没联系过吗？”

老妈动作顿住，绕开了我的问题，“生命和挚爱，选择一个失去的话，你那个叔叔和你老爸可能都会选择前者，他们都是……”

“怎么说呢，你不懂，很优秀的男人。”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和老妈谈起那么多年前的事情。

“我也恨过你爸爸，怎么就是他呢。”

“但是其实，”

“那个危险人物的任务，本来是你爸爸和那个人两个人的，，但是当时是你那个叔叔一个人顶着完成的，你爸爸才能在你出生的时候回来。”

在老妈早产，我连呼吸都微弱的时候回来。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还人家的吧。”

老妈勾起了嘴角，深呼吸了一口，竟然有些轻松。

她正要向我伸手，却被我闪开，“你，手套上都是油。”

“臭丫头。”老妈笑了，“你长大了，我也有一个能说话的人了。”

我还没来得及感动，她情绪收拾得比我还快，“怎么了，今天突然问这些？”

手机震动。

我用手肘把手机蹭到靠近自己面前的桌子，勉强用还算干净的小指输入密码解锁。

【送礼狂魔：你还没说好不好？】

小指按下锁屏。

“妈，”出口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两秒，“你……”

“你真的没有见过周怀瑾吗？一点都没有印象？”

老妈被我的问题问得愣住，似乎是认真思索了几秒，“没见过吧，但是我倒是觉得他和当时我们院子里挺腼腆的一个小男孩蛮像的。”

“不过你这孩子从小孩子王，应该也记不太清了吧。”

“哦，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