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蛟为患+番外(207)
舞姬们也不傻,登时面露喜色,自然知道听谁的话,动作间腰肢款摆,酥肩半露,朝王座走去,手捧酒壶走至给宗梧斟酒,娇软美人斜倚王座旁,目露爱意看向座上男子,霎是依人。
宗梧收回目光,就着美人玉手接连饮下几杯。
望舒知道宗梧是故意如此做,但亲眼见到他与旁人亲近,多少还是有些呷醋的,只能强自当没看见,低头小口啜饮杯中茶。
夷辛继续道:“今日来,是想同龙君商量一下关于结亲吉日之事。”
“自有人与你商量。”宗梧轻飘飘打断了夷辛的话,顺势握住舞姬那递酒过来的藕臂,手腕一抬,将人拽进怀中,舞姬娇喝一声,登时身形不稳落入宗梧怀中,香粉萦鼻,宗梧不着痕迹地轻蹙剑眉。
望舒彻底看不下去了,起身对夷辛道:“我去看看二公主。”说罢不等他回应,便驾轻就熟地朝正殿侧门走去。
宗梧只随眼一瞥,望舒的背影却正好被玉柱遮挡住,宗梧未能看清全貌,便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
直至走出殿外的一刹那,望舒才真正的出了口气,殿内觥筹交错间笑语不断,望舒毫不留恋,朝后殿走去,将那交谈喧闹声远远抛之脑后。
许是因为今日特殊,故而水霄宫中的龙族士兵并未阻拦他,望舒当然也不可能去找二公主,毕竟她现在可能正在天人交战,自己去倒是徒添她烦恼。
望舒循着记忆摸索去宗梧的寝殿,龙君寝殿总没什么人去,他可以在那里等宗梧回来。
就是不知道宗梧会是什么表情了。
望舒一想到待会儿与宗梧相认的场面,便觉得心口郁结一扫而光,嘴角微微扬起,步履亦轻快起来。
如他所料,越往宗梧寝宫处侍从就越少,甚至宗梧寝殿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望舒只觉得这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
望舒站在门前,抬手轻轻推开门,木门吱呀一声,道道日光照入屋内,刹那间驱散了满屋阴霾。
望舒便这么披着满身霞光,时隔百年之久,再度踏入这间小屋。
屋内摆设一如百年之前,望舒眸色微动,站在桌边,修长指尖轻扣桌面,仿佛还残留着他当年匆匆离去时的余温。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宗梧就这么对着这一间充满回忆的小屋,独自过了一百年。
百年的光阴足以将他的死愈合成一道伤疤,宗梧却固执地每日都要将那伤疤揭开,搅得血肉模糊,似乎这锥心之痛,才能让他真切地感受到望舒的存在。
望舒眼眶微红,走至床畔,被褥被铺地十分齐整,一丝褶皱也无,望舒缓缓坐下,抬手抚上那一层薄薄的软被,俯身侧躺下,枕上残留着宗梧发间的气息,望舒阖上眼,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望舒伸手将枕头往上挪了挪,想枕地更舒服些,眼尾却蓦然瞥见一抹白色。
这是什么。
望舒心道,伸手将枕下的东西摸出,正是一幅画卷。
画卷为何要放在枕下,难道他睡觉时不咯人么?
望舒伸手轻划,画卷悠悠展开,只见那纸上描绘着一名斜坐轻笑的青年,青年一袭白衣勾勒出纤细腰身,外罩一件轻薄的曳地紫衫,紫衫上以银线绘出玉兰花的形状。
望舒却止不住的双手发颤,鼻尖泛酸。
这画上的人,正是他的模样。
微风越过窗框闯入屋内,纱幔轻晃,画卷泛出细碎白芒,望舒先是一惊,还未及脱手画卷,只在眨眼间的功夫,他便亲眼见着那画卷中的人影逐渐消散,重新变作一张白纸。
望舒:“……”
望舒颇有一种弄坏了别人东西的心虚感,连忙贼心虚地将画卷卷起塞回枕下,转身的一瞬间却猛地撞入一双漆黑眼眸。
望舒心跳一顿,一声惊呼卡在嗓子口,骇地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却在看清那人的样貌后更加震惊了。
来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一丝动静也无,而且……一丝生息也无。
然而最令他惊讶的,则是那人与他一模一样,不,准确的说,那人与画卷中的望舒,一模一样。
就好似他从画卷中走了出来。
“你是谁。”望舒下意识喝道。对面之人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岂料那“望舒”却自是安静地走至床畔坐下,斜斜倚靠在床框边,墨发披垂遮住他半边面颊,一双漆黑瞳孔中却盛满了温柔,正凝神注视着那枕头。
似乎那里正睡着什么人。
望舒呼吸急促,他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这画卷就是峰峦卷的碎片,而这“望舒”,就是峰峦卷依照宗梧的意愿,幻化出的一具没有魂体的躯壳。
躯壳只会依照一个既定的动作行进,而“望舒”却在现身的刹那便轻车熟路地坐在床边,仿佛这个动作已经重复了成千上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