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空念(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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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拂水而过,夕阳暗红的余光还未散去,摘星楼四周已经点上了灯。
郑溪明由人接引进来,暮色染得堂中一片昏黄,孟棠时背对着窗,落日余晖借他侧颜勾勒出一道金边,格外沉静美好。
“孟大人这几日都不上朝,我还去问了你家那位好几次。”郑溪明一进门就盯着他手上缠的纱布,“武官下手没轻没重,就怕他欺负你也不说。”
孟棠时起身行礼:“多谢大人好意,是我自己不小心烫着的。”
郑溪明放下心,随着外面弦音敲着拍子,笑道:“今日约我是来此听曲?”
孟棠时给他倒了杯酒:“上次答应了请郑大人喝酒。”
郑溪明嘴角微勾,挑眉看他:“棠时单独请我,不太好吧?”
孟棠时认真解释:“是免得我们以多欺少,郑大人会吃亏的。”
郑溪明举杯示意,“我就怕晏将军明天找我麻烦。”
孟棠时和他轻轻一碰,也玩笑道:“那我今日先找他的麻烦。”
一壶酒见底,郑溪明按住杯口:“既在酒桌上,就都是醉话。”
他支着头出了会儿神,折扇一展,“我认输,棠时有话直接问吧。”
孟棠时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笑着说:“郑大人这般风流人物,倒是颇有谢首辅当年的风采。”
郑溪明闻言显出几分怀念之色,“谢首辅才华横溢,我自愧不如,只是可惜天妒英才。”
孟棠时略略抬眼,看来郑溪明确实知道谢几辰并非自尽,他仍好奇道:“为何这么说?”
郑溪明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谢大哥于我有恩,棠时不必避讳。”
孟棠时重新打量他,直接道:“谢几辰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东西?”
郑溪明有一瞬的惊讶,随即摇摇头:“并无。”
孟棠时自顾自地斟了杯酒,又问:“他那日在中书台就没有说过什么话?”
“他并没有说太多,”郑溪明眼神幽深,突然笑道:“只是回宫前提醒我弘熠阁该整修一下了。”
弘熠阁是中书台里的旧书房,桌椅都是老物件了,偶尔堆放一些公文,差不多当做一个重要些的杂物间来使用,方墨渊也曾提过一次休整,但里面的卷籍繁多,搬来搬去怕出现遗失,便又搁置了下来,谢几辰这话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孟棠时偏头凝视他,但郑溪明既然单独拿出来说了,那一定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郑溪明摇摇扇子,忽然轻声道:“棠时这样看着我,我怕自己就什么都想不起了。”
孟棠时有些无奈,还是收回了目光。
“弘熠阁的书柜后有一个暗格,只有他和我知道,我后来去打开过,里面……”郑溪明脸色突然有些为难,像是对里面放的东西很不解。
他停顿了一下,接道:“嗯,应该是块普通木头,我也不知道这是否就是你找的东西,最好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孟棠时记下,举杯敬他。
告辞后,郑溪明走到楼下突然又叫住孟棠时。
“最近要小心。”
杨彦这几日多次进宫,他夫人私下还采买了些衣料,又把之前照顾女眷的嬷母请回了家,郑溪明猜测他是想把杨晗英接回去了,但皇上没提臣子是不能主动去要人的,他万一有些别的算盘也说不定。
孟棠时点点头:“今日多谢郑大人。”
他看起来有些醉了,眼睛很亮,如一点萤火般,随着笑意又揉散了,化作眼中波光粼粼,神韵天成,难以言喻。
郑溪明看了看外面夜色,低声道:“不必见外,可要我送……”
他话音还未落,晏重寒就从楼上和冯维安勾肩搭背地下来。
一时间四人相对无言。
冯维安醉得不轻,揉了揉眼睛才看清他们,惊喜道:“是孟大人!”
“不对,是我嫂子!”他嘴里又嚷嚷着,“那我的晏兄在哪儿呢?”
“我在这!”晏重寒一把推开烂醉的冯维安,他去喝酒前叫了小厮给孟棠时传话,此刻还是有点心虚,主动上前和酒鬼划开距离。
可惜他自己也喝了挺多,装模作样一脸冷静的走过来,刚把人抱住就露了馅儿,笑得特别傻,拖着声音唤道:“棠时——”
孟棠时伸手轻轻地把他脸推开,转头对郑溪明点头道:“郑大人,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郑溪明还是第一次看到晏重寒这般傻样,不知道为何,突然有点担心他,迟疑道:“好……慢走。”
作者有话要说:野生紫貂是保护动物,不要起歹念。
我取名字真随意啊,是吧,真惜命
郑溪明:……
明天的小晏到底是挨打还是挨亲呢?
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