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神君当成跟班了(93)
当真是一个人。
记忆深处的一个人。
究竟是不是自己?
那个声嘶力竭的呼喊,到底是谁的?
他以前不爱听这些往事,玄庸一讲他就借口走开,此下却是想多了解一些:“大老爷,不若您再跟我讲讲陆二少爷的事儿吧。”
玄庸反倒是不愿多讲,他笑:“后面的事,我实在不能再多回想一遍了。”
“陆二少爷死的很惨吗?”
“不知道。”
“……”
他侧目对着陵光质疑的神色:“真的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我没有见到。”
“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玄庸收回视线,眼神闪烁了一下,桂花落在眼前,他若看愣了,出了神,好一会儿,才轻声吐出二字:“朋友。”
陵光又略微松了口气。
是朋友,幸好。
他方才隐有顾虑,担心陆家灭门是这个家伙做的,担心陆子安的死跟他有关,担心两人那一世是仇人。
他们本来算是仇人,他来到这里就为了伺机而动再封印他,这家伙也信誓旦旦要叫他魂飞魄散,可陵光觉得,既然已经结了这么大的仇了,还是别再增加其他的怨了,要不然以后一笔一笔算账,也得花费些功夫。
既然是朋友,想必是没有仇怨的。
但他又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他只确定陆二少爷是子安,未必能证明那就是他本人。
☆、画中人
月出云层后,他们要去墨巷看花灯。
临出门前,宅子里来人了。
是秦夫人,她来找陈渊,仍要劝陈渊娶了自家女儿,陈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讲了大半天道理,秦夫人不依,坐在厅内不走。
玄庸与陵光收拾好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个眉目温和的妇人,脸上带着愠怒,却十分坚定。
妇人也看见了他们,起身招呼了个礼,神色却微一怔。
玄庸听陈渊絮叨就心烦,把外披往身上一套:“既是来找陈渊的,就不打扰了,今日还有事,恕我们先行告辞。”
秦夫人已站了起来,欲言又止,顿了一下,还是回到椅上坐下了。
陈渊苦着脸冲他们背影喊:“你们别走啊,帮我劝一劝嘛。”
玄庸没回头,陵光的脚步倒是停了下来,那秦如砚不是凡人,她自己也不愿意耽搁人类,陵光觉得,他有必要帮忙劝退秦夫人。
他对玄庸道:“你和梁承先去吧。”
玄庸不大高兴,但又不想叫外人觉得自己对下人太严苛,只好道:“那你们尽快。”
然而秦夫人后来倒没争执太多,见陈渊实在是不愿意,叹着气,从袖中掏出个红色香囊:“算了,不过这是砚儿给你的,要你一直戴着,我大概是老了,小儿女的心思我真猜不透,她既也无意,为何还要送你香囊呢?”
陵光了然于心,在旁道:“未必只有男女之爱能叫人牵肠挂肚,世上的真情有许多种。”
秦夫人笑道:“对。”
陈渊接过香囊,面露愧色:“原来砚姐也愿意退婚,既如此,怎好有劳伯母专程来一趟,您叫个人喊我过去就行了。”
“我晚上吃多了走一走消消食没什么,何况,砚儿说她不敢到这儿来,我代劳替她把东西给你。”
“不敢来?”
“我知道她跟我说玩笑呢。”秦夫人笑,目光又朝陵光看过来。
她在见到陵光后,就一直有意无意往他这里看。
陵光开口问:“秦夫人有事找我?”
秦夫人想说什么,余光瞥了一眼陈渊。
陈渊愣愣的:“对啊,你有啥事找江兄?”
陵光道:“渊儿,你赶紧去追梁承他们,莫等他们走远了找不到了。”
“也是。”陈渊拍了拍头,“那你呢?”
“我送秦夫人出去,顺便关门,很快就去找你们。”
陈渊点头:“那好。”
他走后,秦夫人带着不敢置信的紧张神色,盯着陵光的脸:“我家里……有一幅画,有些年份了,那画上有一人,跟……公子你一模一样。”
“啊?”陵光想自己在人间没有供奉,世人当不知他真面貌的,这画倒有些稀奇。
就算是渡劫那一世,也是改变了样貌的,这是每个人间渡劫的仙人必须要做的。
“可是……”秦夫人犹豫了一下,“说出来公子大概不能相信,可否劳驾到医馆走一趟,我把画给公子看看?”
“好。”他也很好奇。
医馆还点着灯,秦如砚出门送药去了,秦掌柜见到陵光亦是有些惊奇。
待秦夫人从房中拿出画卷,在陵光面前打开来,他也怔了一怔。
泛黄画卷上,一个白衣公子负手而立,眉眼温润又荒凉,望的是一池莲叶荷花,池边有假山石,上面座着几个松叶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