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神君当成跟班了(163)
☆、寻故人
玄庸的心在抖,身子也在抖,他的眼前迷蒙,有水汽遮了视线,面前这个人,他坦坦诚诚说着这些爱与痛,若非再无法承受,何以会说出口?
他那么痛苦,也那么无助。
而他所有的痛,都是他造成的。
他站在台阶之下,微微抬头看着那人,近在迟尺却不能再拥入怀中,他一步都不敢动,不愿意后退却也不能上前,他曾说这人叫他懂得情与爱,悲与喜,而他又何尝不是,亦叫这人尝尽爱恨,也尝尽苦痛呢?
他有些恍惚,疏尔觉得天旋地转,又难得清明,怔怔看着眼前人,一眼不眨。
许久后,他还是动了动身形。
他屈膝而跪,声音沙哑:“对不起。”
陵光闭上眼,艰难地转了身,不再看他。
他又道:“你走吧。”
那人背对着他,不曾回应。
他接着道:“覆断念石,再忘一次吧,这一次,我保证,绝不叫你再遇上我。”
那人的肩颤了颤。
半晌后,轻点了一下头。
他便弯起嘴角笑:“再见。”
那人不回头,也不会回话,身影在廊檐下渐渐模糊,幻化成点点光,须臾消散。
一片云遮了日光。
院中的人伏于地,脸掩于袖,蜷缩着身子,低低抽噎。
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有几人结伴,拿了根木桩,一起吆喝着,砸开了陆宅的大门,嘈嘈杂杂走进院子。
却又忽而齐齐摔了出来。
“什么情况,原来住的有人啊。”他们倒于地,半晌不敢动。
玄庸从内厅徐徐走出,抱臂看着他们:“难道不该有人吗?”
“不是,哥儿几个在这附近观望很久了,就没见过有人进出啊。”一小哥胆子大,谨慎地站起来。
玄庸纳闷道:“就算没人,你们也不能擅自闯进来啊。”
“这么大个宅子没主儿多可惜,里面的东西都能卖好多钱呢,兄弟,今儿见者有份,你既然先在这儿了,咱们卖了一起分,行不行?”那小哥道。
玄庸睥睨他:“你们很缺钱吗?”
“这话说的。”那小哥面露不悦,“我说,大家都是乞丐,装什么啊,你不缺钱吗,你要是想独吞呢,我告诉你,没门,哥几个盯着这里很久了,绝不会叫这块肥肉被别人叼走。”
玄庸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我像乞丐啊?”
那小哥瞥着他凌乱的头发与胡渣,脚上的鞋子还不是一对,衣衫也是褶褶皱皱,嫌弃道:“你比我们像多了。”
玄庸摸摸下巴:“看样子,我当真是有日子没出门了。”
那小哥立马道:“我们已打听了,这宅子就是没人住的,对面酒楼的掌柜都说,自打他在那儿做生意开始,就没见这宅子有过人影儿,那酒楼开多少年了,你说你没出过门,哼,少来蒙骗我们,莫非你还能不吃不喝,除非我们见了鬼。”
玄庸叹道:“没准你们真见了鬼。”
小哥诧然。
玄庸摊摊手,继续道:“这宅子,你们定是没本事动的,不过我是个好人,你们缺钱,我给你们点钱就是了。”
他说着,拱手躬身,朝这一众人行了个大礼。
小哥身后几人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被这大礼生生吓了一跳,又摔于地。
好不容易再站起来,看他从袖中掏出厚厚一沓银票,递到他们手中,又见他往旁边走几步,对着木门行了个礼。
几人目瞪口呆。
而后看他从木门后拉出一个大箱子,箱盖打开,黄灿灿的金色光芒,叫他们连连护眼。
他把箱子往前一推,那才站起来的几人这下是彻底双腿发软,站不稳了。
“这位……兄弟……”所幸还是那小哥胆子大,“您这……这么有钱,但好像脑子不大好使啊。”
怪不得被家人遗弃,一个人住在这里,瞧瞧,有钱又怎样,连自己都不会收拾。
小哥道:“这钱……算了,我们不要了,兄弟我跟你说,我小旋风在这一块是有头脸的,你往后有事来找我啊。”
玄庸疑惑道:“我能有什么事儿?”
“你……有钱人又傻,难免会被有心人盯上的。”
玄庸笑了笑:“好,有事我会去找你们的,不过这些银票和金子你们拿走吧,我懒得往回搬了,家里放不下。”
几人愣愣地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方纷纷拍着胸口道:“好,那你这个兄弟我们罩着了。”
他转身往里走,小哥又道:“喂,你在这儿住了多久啊,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的?”
他思量须臾:“住了很多很多年了。”
“可你看上去也不大啊,怎么会住很多年?”
他戏谑道:“我不是已说过,你们见的,是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