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神君当成跟班了(115)
陈渊这才想起来,这个京城来的小王爷,未来的天子,今天亲自下厨煎药。
这辈子都没做过吧。
他深吸了口气,将那状纸往身后一藏,好吧,我不叫你看这些了,但……那人对杨家所做过的事情,绝不能原谅。
藏好后走过去,拉起梁承的手:“我给你上药吧。”
连着数日雨下不停,十一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但天灰蒙蒙的,街上行人不多,有人闲谈:“骠骑将军回来到底是祭祖还是给自己建生祠啊?”
“他眼里哪里有祖宗,为自个儿来的呗。”
“小声点,别被听见……”
陈渊听到了这话不放心,仍决定要去城外看看,这一回他没有冲动,先回家跟几人说了说。
自是要一并过去看的。
虽然下着雨,城外还是有不少人,仍穿着蓑衣,里面套着官服,只有一人未着蓑衣,他一声戎装,由旁人帮他打着伞,样貌不差,面容明明很清隽,眉目都是好看的,只是常年沙场征战,肌肤稍显黝黑,却又有着特别的刚毅。
当朝骠骑将军年近耳顺之年,但他看上去要比实际岁数年轻健壮,梁承知晓他再年轻一些时候的样子,若是换下这一身盔甲,卸下冷峻的表情,能叫京城一众女子倾心。
可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又都能叫人望而生却。
但陈渊并不怕,陈渊来到时火气都冒到头上了。
他在家里养伤这几日,生祠都建好了,仍是在他的房子这儿,以前的屋子都拆掉了,做成了庙宇的形状,里面甚至还摆好了那将军的塑像,盖着红布,等着在吉时揭开。
没人知会,也没听从小王爷的命令,小王爷很没面子,但他没有王爷架子,不是不愿,而是不敢,这个手握绝对兵权势力遍布朝野的大将,就连皇帝也对他礼让三分。
将军正往祠堂里走,对着自己的塑像拜了几拜,伸手上去揭开红布。
大概所有人都过于专注,没留神有人突然闯进来。
陈渊跑进来什么也不管,他挑最重要的,跳上祭台一把将那塑像推倒,整个过程迅雷不及掩耳,待将军和一众兵卒反应过来时,塑像已轰然倒地,砰砰摔成几半,砸得地面恍似一颤,呼啦啦飞溅起一片尘埃。
那塑像的头咕噜噜滚到陈渊的面前,他惊得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兵卒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恼羞成怒的骠骑将军也掐住了他脖颈,眼中透着狠意,将他往上提。
陈渊的脸憋得通红,却不甘示弱以同样狠戾的目光注视着眼前人。
陵光亮了术法,他其实还是隐藏得很好的,只是袖中一道流光落在将军手腕,将军便突然若被灼烧,猛地松了手,陵光又勾了一下手指,陈渊的身体不由自主往外退,一直退到他怀中,他把人接住后,确认没有受伤,又松开他,伸开手挡在了他的身前。
但玄庸看得清清楚楚。
有几个兵卒喊道:“这小子就是上回阻挡我们的人。”
那骠骑将军虽是凡人,可他见过世面,他知这里有高人在场,没叫兵卒们轻举妄动,只缓步走出,才要说话,一眼望见梁承,脸色变了:“王爷您怎么在这里,快到微臣这边来,快来。”
梁承不动,往身边一引,就站在原地喊:“这些是我的朋友,大将军你选的这地方是我朋友的家,一个地方不是好找得很,你就别动人家的屋子么。”
将军疑惑了下:“您朋友的家……这是微臣的家啊。”
“什么”
“微臣在参军之前,就跟我爹我娘住在这儿啊,这……以前湖边还没亭子呢,那湖上的木桥也是完好的。”他抬手往雾蒙蒙的湖水上一指,“微臣在此住了十数年,父母不在后鲜少回来,不想,竟被有心人鸠占鹊巢。”
他的目光又盯向陈渊。
梁承回道:“不管你们谁在这里住过,其实一间茅草屋而已,没必要争夺啊。”
陈渊心一凉。
却听梁承继续道:“可是,这屋子是陈渊他姑奶奶留的,这儿是陈渊暂避鄙夷白眼的一个归宿,也是他对姑奶奶的念想,大将军你就不要为难人了好么?”
将军疑惑道:“这儿亦是微臣的念想。”
又道:“微臣此次来,除了要祭祀,也是接王爷回去的,烟城是微臣的家乡,微臣对这儿地形算是熟悉,当初王爷想出来玩,微臣只敢许王爷来此地,并安排本地府衙保护,但烟城不大,想来王爷应该玩好了,咱们就尽快启程回吧,这民间……不三不四的人太多了,微臣实在担心。”
他的目光往这一行人身上打量几个来回,仍是没敢动手,只道:“王爷,微臣先着人送您去驿站休息,待这边的事情办完了,就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