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身着还带着补丁的粗布衣裳，听到陈姨娘丰厚的条件，沉默，明显是心动了。

陈姨娘再接再厉：“听说，你在老家还有个身体不好的娘？这钱，拿去给你娘补补身子也是好的。”

那男子一听，下了决心：“这事儿我干。”

陈姨娘扯出一抹满意的笑，纡尊降贵的走到那男子跟前，将手中的银票递给了他：“今夜，我要让她身败名裂，你可懂？”

男子跪在地上保证：“夫人放心。”

自从那日沉珏说出那无情的话语后，林染笙便没有再去找过他。

她有些怕，怕他用那样不近人情的眼神看她。

是夜，寒风像是裹挟着刀子一般，汹涌的呼啸而过，将那光秃秃的树干都吹的断了不少。

沉珏还是穿的一身单薄的藏青色长衫，在寒风凛冽中仿佛感受不到冷似的呆站着。

双手紧握成拳，胸腔滚烫。

就去，去看她一眼。

他眼里满是纠结的克制，却又有汹涌澎湃的占有欲，他就像是一个快要死去的病人，饮鸩止渴般的只敢吸取一点儿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养分。

终于。

他像是快要被逼死了，才敢迈动步伐，向林染笙的住处走去。

就在门外，就算见不到她，看个影子也好，沉珏如是想着。

沉珏刚进了林染笙的院子，还未靠近她的屋子，便像是刚刚被救活的病人，劫后余生般的松了口气。

终于，活过来了。

夜里，一片寂静。

突然，听到了一声大喊，声音带着沙哑。

是林染笙极力挣动的大喊声：“你是谁！别碰我！”

沉珏面色一沉，施展轻功，快速的闪过，立马破门而入。

屋子里散发着不正常的香气，闻一口都能激发人体内那蠢蠢欲动的渴望，是青楼楚馆常见的小把戏，为了给客人助兴用的。

刚开始林染笙被今日送来的饭食给迷晕了，刚刚才醒，醒来时发现清荷不在，脑子还未清醒，便看见自己的屋子里有一个黑影，朝自己走来，走动时都未发出一点儿声响。

林染笙有着刚刚醒来时的迷蒙，眼神都是迷离的，她脸颊红通通的，眼里闪动着泪痕，正被一个男子抓着，她心里慌乱，拼尽全力挣动。

皮肤间传来的痛处让她恐惧，她大喊着：“不要过来！别碰我！救命啊！”

那男子已经凑过来脸快埋到她脖颈时，林染笙忍不住的绝望。

突然，房门都大力的踹开，沉珏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林染笙泪眼婆娑的看着如天神般降临的沉珏，不知怎的，身体突然就放松了，心里有了安全感。

她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呜咽，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沉珏眼里一片猩红，眼底掀起要把人撕碎的血雨腥风。

男子也被突然而来的变动给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咔嚓”一声。

完全分不出什么思绪去思考，他看到她被人抓着手臂，眼里一片水光，当下便失去了理智，连随身携带的匕首都没有功夫去掏，直接上手去扭断了那个人的脖子。

那个男子都没反应过来，便被沉珏拎着脖子轻飘飘的扔在在地上，脖子间的骨头突出了一块儿，横在喉咙间，他瞪大眼睛，一副死不瞑目之态。

林染笙眼里的惊惧未退，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那想要过来轻薄她的人倒在了地上，就一眨眼的功夫。

她下意识的向那死去的男子望了一眼。

什么都没看到，便被沉珏微微侧了一下身子而挡住了视线。

沉珏看向她还有些瑟瑟发抖的身躯，眼睛都被那红给染透了，他眼里疼惜一闪，淡淡道了一句：“闭上眼睛。”

沉珏的声音，就是如此蛊惑人心。

林染笙看了他面无表情的精致面容，咬了咬唇，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沉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将那已经没有呼吸的男子提了起来，带了出去。

那男子在他手中像是一个破布偶般，被提起来时脑袋成匪夷所思的角度垂在下面，死相十分骇人。

这么脏的东西，不配让她看到。

他出门前，还不忘将那燃着的香炉给踢翻，那燃着的熏香婆娑的闪了闪，最终灭了。

留下了一地的香灰。

沉珏将他提在手里，扔到了一个无人会经过的小角落里，垂下眼眸，将那只他碰过林染笙的手给砍了下来。

血一下子便涌出来，在寒风凛冽中慢慢的结成冰碴，摊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被沉珏像是一个破物件儿似的摆弄在手中。

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神色疏淡，像是刚刚只吹了口气一般轻描淡写，如同天神般清风朗月般的好面容，却是染上了如同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厉鬼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