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要做反派(15)
我将斗笠取下兴奋地左看看右看看,又举起来看看。放牛娃忽然站了起来,说他牛放完了要回家去了。
我连忙拉住他的手腕:“别呀别呀!晚点儿再回。我都还没跟你好好说上几句话呢。”
他摇了摇头说:“家里还有一只猪崽要喂。而且,还要给我娘准备晚饭。”
我连忙说:“准备晚饭也还早啊!”
他说:“我娘没吃午饭的,今日会回来得早些,所以我得早点准备。”
我哦了一声,松了手,心里颇有些失落。本来喜孜孜地正准备跟他谈天,他却又要走了。
放牛娃牵着老牛走了几步,又转过身看着我,问:“你要去我家玩吗?”
我一张苦巴巴的脸登时喜笑颜开,立刻跟了上去,“去去!十分想去!”
☆、任性 4
放牛娃的家很小,只有一个篱笆小院加上一个小房子和一个更小的房子。
不过他家小院一角种得花儿十分漂亮,小小的花瓣,一朵连着一朵再连着另一朵成群簇拥在一块儿,紫的红的还有泛着白的,五颜六色的十分惹人喜爱。
我问他这是什么花,真好看。
他说这你都没见过,这是牵牛花。
我探起身子,伸出手想要摘上一朵,好带回去去花市买一样的品种。
放牛娃连忙放了猪食盆跑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别摘。它会疼。”
我不解看着他,说:“花儿……也会疼么?可它分明不会喊疼,也不会哭,我疼的时候就会哭。而且,也没人跟我说过呀。”
他说:“万物皆有灵,花草树木也不例外,都是有生命的。总之,你听我的就是,我不诓你,这是我娘告诉我的。”
我恍然点了点头,说:“那我不摘了。”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往后也不会了。”
等我爹怒气冲冲地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戴着斗笠坐在一张矮凳上啃放牛娃烙的饼,一只手上还握着放牛娃他娘给我的被我啃了一半的烧鸭腿。
我爹朝我大吼:“走远了也不说一声!找了你整整一个下午!”
我放下烙饼,飞快地报上我的家门住址让他有空来找我玩,总算是在我爹揪着我的领子把我拎出门前跟放牛娃说得一清二楚。
只是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
“原来教我要爱护花草树木的那个人就是你!”我一拍大腿,对宋文禹大声喊道,没太注意下手重了些,扯到伤口疼得我一激灵,我也顾不得这么多,龇牙咧嘴地问:“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宋文禹说:“第一回上朝就认出来了。你还与我寒暄了几句,说要我这个新晋状元郎好好表现,以后定能平步青云云。后来你就一直在站着打瞌睡,下了朝就不见人影了。我便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急忙说:“那!那我还上了第二、第三回朝呢!”
宋文禹又说:“第二回皇上都说了半天了你才姗姗来迟,我只与你隔着老远点了个头,下了朝你又立刻无影无踪了。第三回……第三回还没到下朝时候你就走了。后来你登门拜访少卿府,我还以为你终于想起我来了,没想到却是专门来托我写情诗的。”
我讪讪地笑了两声,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正要说上一句抱歉,忽然想起些往事,立刻态度大变,雄赳赳气昂昂地质问他说:“呵!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不也是把家住址给忘了!”
“我叫赵荞,是个皇亲国戚,当今圣上是我姨父,家住城中花柳巷二十三号。”宋文禹一字不漏地把我当时告诉他的话说了一遍。
我更生气了,提高了声音说:“原来你都记得!那怎么不来找我玩!”
宋文禹不答反问:“你等我了?”
我想了想,十分肯定地说:“等了。还等了挺久,至少三年。”
我确实等了这么久。
自我从三清山回来,我爹便给我下了禁令,莫说出城了,就是出个赵府大门都难。
我只能满心期盼地等着放牛娃来找我玩。
我常戴着那顶斗笠坐在赵府大门口,两个小厮一左一右紧紧地挨着我坐着,生怕我跑出赵府,这两个小厮真蠢,我才不跑,我在等人。我想,等我见了他,首先便要问上一句“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倒是不必了,我知道他家住在京郊。
第一年我望眼欲穿。
第二年我左盼右盼。
第三年我便有些负气了,我觉得放牛娃定是忘了。
再后来,就渐渐忘了。
今日一提,我立刻全盘想了起来。
我瞪着眼睛看着宋文禹,“问你呢!说话!”
宋文禹又往火堆添了一把干树枝,开口说:“我去津州读书了。”
火又旺了旺,我听他不急不慢地说了起来:“后来,我打算念书考科举,不过我家中没那么多钱供我上学塾。我在津州有个亲戚,是我姨母,她没有嫁人,一直是一个人住,想收我为养子。我姨母家中也不富裕,不过,倒是能供我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