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97)
云舒歌侧首去看,来人一身火云道袍,步履稳健,举止间颇有些名士风度。
云舒歌道:“敢问道长是?”
火云道袍摸了一把花白胡须,道:“老道乃是这火神庙里的住持,道号得一。”
云舒歌心道:“得一,这道家中还有这么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吗?怎么自己好像从未听说过。”
然而口里却道:“原来是得一道长,久仰大名,失敬失敬。晚辈云易,是中扈国来的客商,想去黎都做些买卖,途径此处,听说贵庙香火甚是灵验,心中敬畏,特意过来求个平安富贵。”
火云道袍哈哈笑道:“云公子一看便是大富大贵之人,哪里还需要求诸于神明呢?”
云舒歌亦笑道:“道长过誉了。晚辈方才看这祝文,觉得这祝文上的字甚是俊逸拔俗,想着应该是出自某位名家之手,却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火云道袍道:“公子果真独具慧眼,这篇祝文乃是咱们南瞻国当今的大殿下亲自所作,老道因为十分喜爱,所以特意让人描摹了几篇,一一分挂在客堂之上,供香客瞻仰。”
云舒歌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明明觉得很是眼熟,却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如此。
火云道袍道:“老道这里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得一道长但说无妨,晚辈洗耳恭听。”
火云道袍:“云公子虽是一身贵气,但是……这印堂之上却似乎隐隐透着些许浊气,怕是有些不祥。咱们火神庙里有个扶鸾殿,甚是灵验,云公子既已远道而来,不妨前去占卜一二,或许可以得到神明的指点。”
云舒歌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想着该不会是自己的脸没洗干净吧。
不过这道教的扶鸾占卜确实颇为神奇,他自己就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次。当时好像还把天元大神给请来了,只是那一次占卜的对象并不是他自己。
现在,无论自己的印堂是不是真的发黑,只要能借此和神仙打一回交道,那他也算不枉此行了。
云舒歌求之不得:“若真如道长所言,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火云道袍领着云舒歌来到了一处偏殿,让云舒歌先行进入,他自己却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云舒歌走入殿内,见身后突然没了动静,转身道:“道长不与我一起吗?”
火云道袍道:“法坛庄严,人若是多了,反而会扰了心中清静,公子一人进去便好,老道与公子的同伴在这殿外等候即可。”
仙童本来是想跟着云舒歌一起进去的,只是碍于道长没有走,他自己也不敢走在前面,听见火云道袍这么说,赶紧把已经伸进去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
云舒歌大为惊疑:“我一个人?行吗?”
火云道袍道:“凡是占卜之术,无不讲究一个心诚则灵。云公子只需心思清静,意念集中,无需其他,火神大人自会显灵。”
云舒歌半信半疑,既然是扶鸾占卜,那不应该要有个乩人,拿着乩笔,在乩盘上写画吗?莫不是此处的扶鸾术别具一格?可是得一道长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多问,只得依了得一道长所说,一个人走了进去。
这间扶鸾殿十分宽敞,一座金身火神像坐落在大殿之上,庄严无比,巍峨无比,然而其他的地方除了几面挂在墙上的黄色帷帐,再也没有一物,四下里空荡荡的。
大殿的中央有一幅伏羲八卦图,是用黑白两色的彩石在地上铺设而成。
云舒歌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前脚刚踏上那幅八卦图,也不知是从何处突然吹起了一阵大风,只听啪的一声,身后的殿门径自关了,大殿烛台上仅有的两根蜡烛,也被吹灭了干净。
殿上本来就有些昏暗,此时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云舒歌心道:“我不是来拜神的吗?怎么跟撞了鬼一样。而且我踩到的是地卦,又不是风卦,怎么就刮起风来了呢?”一边想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颗夜明珠。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凌空响起:“舒歌殿下的这颗珠子倒是不错,可否凑近些,借我看上一看?”
这声音甚是空灵,也甚是突兀,来得毫无征兆。
云舒歌浑身一激灵,若不是看在慕曳白的那篇祝文的面子上,他的龙吟剑估计早就已经飞出去了。
云舒歌环顾四周,四下依旧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说道:“不知是哪位仙人大驾光临,可否现出金身,让云某瞻仰一下尊容?”
那声音道:“我就坐在你的面前,你不是早就看见了吗?”
云舒歌心头一颤,随即朝着火神像看去,这间大殿上,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这座火神像了,管他是与不是,只管又向前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