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52)

作者:易蝣

就在这时,一束暗红色的流星划破如洗的墨空从东南天际扫尾而下。

云舒歌微微蹙起了眉头,心中觉得不祥,又想起慕曳白此时正坐在营帐里等着自己回去传递消息,便也没了去宽慰他人的兴致,于是告别了温如玉匆匆赶回了自己的营帐。

温如玉本想就“远比射猎更有趣的事情”展开更深入的讨论,却不想云舒歌竟留下自己一个人匆匆走了,呆呆地立在原地愣了半天。

小侍从此时正躲在营帐旁的一丛暗影处,偷偷地觑着营帐外来来往往的人影。

方才他已经向慕曳白禀报过了他所看见的和从其他侍从那里打听来的结果,本以为任务终于顺利完成了,却不想慕曳白竟让他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躲藏起来,还吩咐他直等到云舒歌回来后再进来把刚才所说的话重新再说一遍,而且一定不能表现出已经说过的样子。

纵使心中有千百万个不解,小侍从也只能乖乖配合着做一回戏台上的演员,毕竟他终究只是一个卑微的侍从,哪里敢随意揣测主子们的那些高深莫测的心思。

云舒歌仗着自己顶好的轻功,几乎是一路飞着回来的,满怀期待着能赶在小侍从回来前把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告诉慕曳白。

要知道,再好的故事便是再添油加醋,听了第二遍也会变得索然无味,更何况他的曳白兄向来是个只喜欢冷眼旁观又寡言少语的淡漠之人。

云舒歌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营帐,没有看见小侍从,心下暗喜,又见慕曳白依旧坐在满是玉盘珍馐的饭桌前,只是手里拿着的不是筷子,而是一只精美的琉璃茶盏,想是已经吃好了。

云舒歌道:“这一桌的饭菜怎么没人来收拾去?”

慕曳白放下手中的的茶盏,拿起对面的一双筷子递向云舒歌,淡淡地说道:“是我特意让人留下的,你方才吃的太少,应该再多吃一些,免得夜里腹中饥饿。”

云舒歌焕然一笑,欣然接受了慕曳白的好意,接过筷子却并没有立即去吃,而是又将筷子搁在了止箸上。

比起填饱肚子,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云舒歌清了清嗓子,便开始高谈阔论起他从温如玉那里得来的消息。

字字凿凿,句句切切,仿佛那些都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以参神造化之能硬是将那一场并不高明,甚至略显幼稚的小儿口角演绎的惊心动魄、跌宕起伏,而且丝毫看不出添油加醋的成分,真是一点也不逊色于那些长安街上各大茶馆里的五花八门的说书人。

小侍从照着先前慕曳白的吩咐,在看见云舒歌进入营帐后,认认真真地打完了一百个拍子,这才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作揖道:“启禀殿……”

“我已将事情的原委和曳白殿下交待过了,辛苦你了,暂且退下吧。” 未等小侍从道完开场白,云舒歌已然下了“逐客令”,应该是觉得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慕曳白实在没有必要去听第二遍。

小侍从一时间有些无措,犹如一只被乱糟糟的篱笆缠住了羊角的山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悄悄地抬起眼皮去看慕曳白,见慕曳白微微颔首,这才如释重负,接着刚才还未作完的长揖深深地躬身下去,道了一声诺后便退出了营帐。

就在小侍从离开后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温如玉突然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急道:“二位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云舒歌心头一紧,刚刚伸出去的筷子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温如玉连忙接道:“方才怀瑾殿下正在广场上与人说话,不知怎么竟突然发起了癫,还没等馆医赶来,人就已经昏厥了过去。”

慕曳白道:“那馆医是怎么说的?”

“馆医说只是癫症发作,并无大碍,然后就让人将怀瑾殿下抬进了馆医帐。”温如玉突然压低了嗓音,“但我觉得馆医肯定是在撒谎,我当时就在旁边,看得真真切切,怀瑾殿下的瞳子已经完全散开了,怎么可能只是并无大碍?”

“瞳乃神之守,如此看来,非但不是并无大碍,人恐怕已然魂飞九天了。”云舒歌眉头紧锁,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

他平日里虽然不问政事,但是比谁都清楚,即便是一个小藩国的世子在他们中扈国内出了什么意外,也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震动,更何况东胜国乃是四大部洲之一东胜神洲的宗主国,倘若那位东胜国的三殿下真的在今夜不幸夭折,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怎样一场风诡云谲和轩然大波。

“二位殿下,秦馆士求见!”帐外响起了小侍从的声音,他口中的秦馆士也就是秦明。

秦明是逸清尘的爱徒,当年跟着逸清尘一起从太白山来到博学鸿词馆后,便一直跟在逸清尘的身边兢兢业业地伺候着那位逸馆长的饮食起居,他来求见,只可能是得了逸清尘的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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