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217)

作者:易蝣

慕曳白颔首道:“不妨一试。”

两人于是向农夫问清了前面的去路,称谢而去。

正走间,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好像是有人在念药方!

“茯苓20克、甘草6克、炒白术10克、陈皮……”

两人相视一眼,循声而去,穿过一条羊肠小道,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正闭着眼睛,负着手慢悠悠地在院子里转圈子,嘴里念念有词,若是认不得那些药名,光看那阵势,还以为他是在念什么了不得的咒语。

云舒歌觉得奇怪,上前道:“老伯,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老汉似乎是因为念得太专心,又或是因为耳背没有听见,没有应答。

云舒歌又上前走了几步,紧紧贴着围院的篱笆,又探出上半身,以便离那老汉更近一些,声音也比方才大了许多:“老伯,您在做什么呀?”

老汉终于停下了脚步,睁开眼睛,见院子外站着两个年轻人,就要回答,却突然猛地一阵咳嗽,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脊背此时就像是一座快要被压垮的半弧形拱桥,咳了一会儿,方才低声回道:“我在治病啊!”

云舒歌见他咳嗽得厉害,一颗心怀四海的心都快要揪成了一团,又听他这般回答,更觉得莫名其妙,“您是在读药方吗?”

老汉暗沉的眼睛忽的一亮,“小伙子,你也知道这个药方吗?来来来,你帮我看看,我刚才念的对不对?”

老汉从怀里掏出一张半黄的纸块,之所以说是块,那是因为那纸被来回折叠了好多次,此时就像是一块发黄的豆腐干。

老汉小心翼翼地摊开纸张,仿佛拿在他手里的是一张藏宝图。

“这药方还是几个月前大夫给我开的,我这老眼昏花的,早就看不清上面的字了,也不知道我现在念得对不对。”

云舒歌依言和慕曳白一同走了进去,接过药方,他虽不会治病,却也读过一些医书,扫了一眼上面的药名和剂量,大概也就猜出了对治的是什么病症,道:“老伯,大夫给您开的可是健脾补气的药吗?”

“是呀!大夫说我身子虚,所以就给我开了这么一个药方,小伙子你可真厉害,我再给你念一遍,你看我念得对不对,茯苓20克……”老汉说着便开始念起了药名,怕是读的次数太多了,熟溜的就像是小儿背儿歌。

云舒歌不好意思打断,只能耐心地等他把一连串的药名全都念完,方才道:“老伯,您念得倒是一字不差,可是有病就得吃药,只念药方哪成啊!”

然后又回头看向慕曳白,“曳白兄,你相信靠念药方就能把病治好吗?”

慕曳白淡然道:“一个人如果只是呼嚎,脚下却没有半点行动,你觉得他能到的了对面的山顶吗?”

云舒歌看了看对面的山顶,摇了摇头,撇着嘴道:“不能。”

继而又看向老汉,“老伯,你得去抓药吃啊!”

老汉慢悠悠地从云舒歌的手中拿回药方,又小心翼翼地折好收回怀里,叹气道:“唉,可我老头子现在穷得连饭都快要吃不饱了,哪里还有钱抓药,有药方读就不错了,说不定也能治好呢。”

云舒歌心弦一紧,药方上面开的都是一些极其普通的药材,根本花不了几个钱,不过若是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又如何还能买得起药呢?

云舒歌蹙眉道:“那您的孩子呢?他们都不管吗?”

老汉像是被勾起了什么伤心事,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起来,“黄梅不落青梅落,老天偏害无儿人。老汉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哪还有人管哦!”

云舒歌心道:“难道这位老伯的儿女全都不在人世了?”

就在这时,一个妇人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了过来:“又在抱怨什么呢,这一天天的,还没完没了了!”

这声音不仅尖利,而且凶巴巴的,不用去看也知道说话的定是个平日里嚼惯了舌根的乡间悍妇。

两人转身向后去看,果不其然,那妇人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身材虽然臃肿,脸上却是颧高而无肉,唇薄下巴窄,一对眉毛仿佛两把拖尾的扫帚横在两边,活脱脱就是照着相书上的刻薄样长的,仿佛一个不称心,随时都有可能跳脚大骂起来。

老汉一改方才的凄凉之景,浑浊的眸子里只剩下了对眼前妇人的恐惧,呆呆地立在原地,仿佛是一个被长辈训话的小儿,喃喃道:“没,没埋怨什么。”

妇人来到几人跟前,斜着眼睛对着云舒歌和慕曳白从上到下各自扫视了一遍,一脸戒备地道:“你们谁呀?来我家干什么的?”

那老汉方才明明说过自己现在是孤家寡人,此时却又突然来了一个自称也是这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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