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15)
不过,既然已经在地上睡了一夜,那便让他继续睡着吧,慕曳白并不想扰了云舒歌的美梦,于是拿起搁在兰锜上的宝剑,轻步走出房间,来到庭院里练起剑来。
慕曳白八岁生辰的时候,他的父王送给了他一把后来被他取名为流光的宝剑。自那以后,慕曳白便养成了寅时练剑的习惯,许多年来,寒来暑往,竟没有一日间断过。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几个仆役过来侍候两人洗漱就餐。
慕曳白示意一个仆役先进去唤云舒歌起床。
仆役刚走进房间,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心想着该不会是自己家的这位大殿下睡觉不老实,从床上掉下来了吧?可若是从床上滚落下来,为何还能睡得这般香甜?
仆役蹑手蹑脚地移步过去,却发现云舒歌身下的席子垫褥竟铺地整整齐齐,再往床上看去,空空的,只有床头还放一个什么东西,仔细一看,不是枕头,而是一个装着半盆清水的木盆,再抬头望去,木盆对着的天花板上清晰可见一大片被雨水浸透的水痕。
这是房顶漏雨了呀!自己国家的大殿下第一天入住博学鸿词馆,竟然就被雨水打湿了床铺,还在地板上睡了一夜,这还了得!
仆役心下慌乱,因为漏雨而在地板上睡了一夜的大殿下,便是睡到自然醒,也必定是一肚子火气,更可况自己冒然将他叫醒。可是自己若是不去叫醒他而因此误了大殿下的早课,那自己更是吃不了兜着走。真是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就在仆役踌躇两难、心急如焚之际,慕曳白缓缓走了过来。
仆役仿若见了救世神佛一般,赶紧倒退到一边,紧绷着的心弦这才稍稍松弛了些许。
慕曳白见云舒歌还在地铺上睡着,问道:“你怎么没有叫醒他?”
仆役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回道:“小人……小人不敢。”
慕曳白见仆役紧张的模样,好似想到了什么,说道:“倒是我疏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通报一声,让馆里派几个人过来把屋顶修缮一下。”
仆役如遇大赦,道了声诺后便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
慕曳白走到云舒歌的床铺前,缓缓蹲下身子,轻声说道:“云祝,你既已经醒了,为何还要装睡?”
其实云舒歌在仆役推门而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一时玩心兴起,想要在仆役唤他的时候乘机捉弄一下他。却不想那仆役胆子太小,竟不敢出声,害他一直憋到现在。
不过云舒歌也没想到自己装睡的伎俩竟然被慕曳白识破了,只得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一脸惊讶地说道:“曳白兄,你是如何知道我已经醒了的?”
慕曳白道:“我并不确定你是否在装睡,只是觉得凭舒歌殿下的机警,不可能在房间里接连进来了两个人后还能酣睡如初,况且那仆役进来时脚步那么重,换做是我也会醒的。”
云舒歌哈哈笑道:“早就听闻南瞻国大殿下心思缜密,智慧过人,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慕曳白缓身站起,道:“不过都是旁人的过誉之词,昨夜你从床上折腾到地上,我竟然没有丝毫发觉,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心思缜密。”
云舒歌也跟着站了起来,道:“那怎么能一样,我昨夜可是格外的小心,若是还能被你发觉,那我这十几年的轻功岂不是白学了,哈哈……”
慕曳白道:“可是昨夜你既然发现屋顶漏雨,为何不告诉我呢?”
云舒歌走到书案前,将那颗被他放置在茶盏上用作照明的夜明珠重新装进了盒子,道:“我只是觉得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有必要扰的我们两个人都睡不好觉。”云舒歌顿了顿,突然一脸惊讶地看向慕曳白,说道:“难不成曳白兄还会修缮屋顶吗?”
慕曳白没有想到云舒歌会突然抛出来这么一个问题,心下一怔,说道:“那倒不会。我只是觉得我们或许可以一起将床挪到不漏雨的地方,这样你也不至于在地上睡上一夜。”
“哦,我还以为曳白兄是想将自己的床分我一半呢!”
没等慕曳白接话,云舒歌继续打趣道:“不过这床太小,两个人睡还是有些挤的,况且我也不想扰了曳白兄的好梦,所以只能委屈自己打了一夜的地铺。”
慕曳白道:“这房间想来是年久失修,你可要换一间宿舍?”
云舒歌道:“换宿舍作甚,我这满屋子的东西,搬来搬去怪麻烦的。只需让人将这屋顶上的瓦片换上新的便好,曳白兄刚才不是已经让仆役去唤人来修缮了吗?。”
慕曳白道:“我方才出去的时候特意上屋顶看了一眼,有几块布瓦从中间断开了,布瓦质地粗糙,容易断裂,而且好吸水分,若当初用的是琉璃瓦或许就会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