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肖灵槐送回家后，凌阳冲了个澡，倒了杯牛奶，打开笔记本电脑登上了他冷落了好一段时间的鬼怪论坛。

他看完了私信和回帖，开始补发之前落下的捉鬼帖子。

刚把捉吊死鬼的帖子发上去，凌阳就收到了肖灵槐发来的消息。

男朋友：妞妞知道我们在一起了，非要请我们吃饭。

羚羊小道士：什么时候？在哪儿？

男朋友：下周末，在哪里妞妞没告诉我。

羚羊小道士：好啊。

有人请客吃饭，凌阳顿时心情大好，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将捉刀劳鬼的帖子写好发上了论坛。

忽然，凌阳的手机又响了，拿起一看，发现是无涯打来的电话。

“小师叔，我刚得到的消息，有家博物馆里出现了一只画皮鬼，馆长还在向协会咨询捉鬼的价格，你要不要先过去看看？”无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

“画皮鬼……魌么？”凌阳问道。

“嗯。”无涯应道。

“那什么……那馆长都已经在和协会咨询价格了，我先过去把鬼捉了是不是不太好……而且，就算我过去了，人家也未必信我、肯让我捉鬼啊……”凌阳没想到无涯这边竟然这么有效率，不到半天时间就帮他找到了一只画皮鬼，只是他现在不太愿意去捉这只画皮鬼，便有意无意的推脱道。

“协会捉画皮鬼的价格那馆长有些接受不了，小师叔你可以和馆长再商量下价格。”无涯说道。

“不是钱的问题……”凌阳无奈道。

“那我陪小师叔一起去，这样他们一定会信你的。”无涯又说道。

“也不是他们信不信的问题……”凌阳摇了摇头。

“那小师叔你……”无涯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凌阳叹了口气，说道：“无涯，真的很谢谢你这么快就帮我找到一只画皮鬼，但是……我想先把其他几种鬼捉了，最后再捉画皮鬼。”

“小师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有事你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啊……”无涯追问道。

“没有……”凌阳无力道。

“那小师叔你……”无涯说道。

“无涯，真想帮我的话，就暂时别提画皮鬼了。”凌阳说道。

“……好吧小师叔，我知道了，我帮你找找其他的鬼。”后知后觉的无涯这才意识到凌阳似乎并没有要把不愿去捉画皮鬼的真正原因告诉自己，讷讷应道。

“抱歉，谢谢。”凌阳说道。

“小师叔不必道歉也不必道谢，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的。”无涯一如既往的恭敬道。

放下手机，凌阳忽然没了发捉鬼帖子的兴致，蔫蔫的爬上床，扯过毯子盖住了头。

凌阳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恍惚间，他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他看到自己浑身脏兮兮的蹲在垃圾桶旁，翻找着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他看到刚穿上一件“新衣服”的自己被一群顽皮小孩按在地上拳脚相加。他看到菜场摆摊的好心大妈在瑟瑟寒风里给了衣不蔽体的自己一碗热腾腾的面。他看到一只不知从哪儿来的流浪大狗和自己作伴玩耍。接着他又看到一个笑容可掬的老头抱着瑟瑟发抖的自己来到了一个破旧却干净的屋子里，他看到那个老头给自己买了牛奶买了新衣服，告诉自己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家，他还看到那个老头告诉自己他叫凌朔，而自己以后就叫凌阳。

画面从这里开始由灰白变成了五彩，而年幼的自己也一点点的长大了。

他看到老头陪自己玩游戏逗自己笑，他看到老头省吃俭用送自己去了学校，他看到老头教自己画符咒捏手决舞桃木剑，他看到老头大半夜背着自己小跑了一路去医院，他看到老头领着自己进山捉鬼，他看到自己和老头坐在院子里一边对月小酌，一边聊了整夜，他看到自己第一次独自捉鬼赚钱之后，带老头去小餐馆大吃一顿时，老头笑的嘴都合不拢，他看到老头在捉鬼时受了伤，他看到老头病病殃殃却依旧整天乐乐呵呵，他看到老头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他还看到老头把他的桃木剑、捆仙索和乾坤兜交给了自己，又拉着自己的手絮叨着说了些什么，最后老头渐渐没了动静。

五彩的画面瞬间分崩离析，凌阳猛然惊醒，却发现枕巾已经湿了大半。

☆、魒－中

27.

自从莫名做了那场梦之后，凌阳的情绪低落了几天才慢慢缓了过来。

肖灵槐对此自然是有所察觉的，他知道虽然凌阳平时看起来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笑嘻嘻的模样，但心里却是藏着些沉重异常的心事，虽然他猜到凌阳的心事多半与他的师父有关，但他了解凌阳的性子，若他不愿说，自己问了也没用，因此他只是默默陪在凌阳身边，并未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