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阙(5)
他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怕出事还真想带你出去见见世面,话说,你还没离开过秦州吧?”
杜月寒点了一下头。
“说话。”梁旗彩冷声道。
“嗯。”杜月寒其实也很气人。
梁旗彩瞪了他一眼,抄手抱起他就走。
“你你你……干什么?”
杜月寒身体悬空,大惊失色。
“爷不开心了,回房找点乐子。”
杜月寒脸色煞白,抓着梁旗彩肩膀的手都在发抖。他最终还是低了头,小声哀求道:“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我吧。”
梁旗彩冷笑:“那可不行,做错事不受点惩罚,让爷以后怎么立威呢?”
杜月寒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不再挣扎了,任由这漩涡般的梦魇吞噬自己,淹没自己。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会亮,不知道哪个晚上会有星辰和月光,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活着……
如果活着,周围为何是地狱般的景象?如果死了,为何心脏还是能感觉到痛楚?
他像是断了翼的鸟儿,飞也飞不起来,爬也爬不动。
第3章 水玉琴
梁旗彩离开的这几日,杜月寒总算是又活过来了,最起码,他觉得自己像个人了。
阳光洒了进来,毫不吝啬地普照万物,连同他这个暂居人间的幽灵。他伸出手,手心被暖暖的光芒渡了一层金色。
小丫头说,天气很好,公子可以出门走走,外面的花开了。
可以,走走吗?
杜月寒抬起酸疼的手臂,理了理发皱的衣服,咬着一根白发带扎好了长发。
推开门,阳光十分刺眼。他眯了眯眼睛,觉得眼前发白。等到缓过来,他就随意选了一条路走。道路两边堆积着层层花瓣,杜月寒不忍踩脏了它们,走的很是小心。
这种小小的粉色花瓣越来越多,纷纷扬扬,在空中漫撒,好像一场薄雪。杜月寒伸手接到了一两片,垂下长睫认真地看了看。野史有载:西夷有花名月离,状似桃李,小如指盖,昼呈浅粉,夜为皎白。说的就是你了吧?
风轻轻吹过,带走了他手中的花瓣,杜月寒的目光追随着它远去,长发白衫在风中飘凌。
梁旗彩没好气地对画师说:“你沉思什么呢?一会儿人都走远了,磨磨唧唧的。”
画师点头哈腰道:“是是是,这就画。”
捕捉瞬间美都不懂吗?
梁旗彩又哼道:“画的不如他本人当心你的狗头不保。”
“小的明白。”
他招呼侍女过来,面露喜色:“把琴带上,跟我来,”又嘱咐道:“当心着点,磕坏边边角角你自扇耳光。”
侍女娇笑道:“晓得啦!”
哎!怎么小月亮就不这么上道呢?别人都是千依百顺的,那家伙非要跟自己对着干。说是对着干还夸大了点,他那点小伎俩能造成什么呢?就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小兔子,拼命地张牙舞爪也伤不到对手。
梁旗彩对自己这个比方很是满意,那人人畜无害的可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嘛!尤其是红着眼眶的时候……咳咳咳!
他破天荒的脸红了一下,没有再往下想。
“送给我的?”
杜月寒一脸的不敢相信,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因为疑惑而生动了起来。
梁旗彩点头。感谢爷吧?这下高兴了吧?高兴了还不快给爷笑一个!
他后背一直发疼,不由得愤怒,娘的!这帮海瞎子真狠!不就是抢了他们一把琴吗?至于追着他上大炮轰?丝毫没有反省自己哪里做错了。
杜月寒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古琴,眸中满是惊叹,甚至不由自主地轻轻笑了一下。
梁旗彩别开脸,面向他的侍女,神色愉悦,满是骄傲。爷还哄不好他了?终于笑了吧?对爷笑的!
杜月寒看着流光溢彩的白玉琴,想伸手摸摸它,又觉得像自己这样的污浊之人简直是玷辱了这尤物。他蜷缩了一下手指,到底还是垂下了手,眼里皆是落寞。
梁旗彩急了:“小月亮?你不喜欢吗?”
他又自问自答道:“不对啊,刚才你不是挺高兴的吗?”
杜月寒不再去看琴,轻声道:“拿走吧,低贱之人,配不上这琴。”
小书生什么的就是麻烦事多!梁旗彩把白玉琴塞到了杜月寒怀里,强势道:“爷数三个数就放手,你爱要不要!”
“三——二——”
杜月寒心疼地抱住了琴,急得喊了出来:“别!我要!”
梁旗彩嘴角挂起了胜利的微笑:“早这样不就对了吗?好好跟着师傅学琴,爷要验收成果的。”
杜月寒被琴师领走后,梁旗彩虚晃了一下,侍女连忙扶住了他:“阙主!”
他道:“无妨,休息几日便好。对了,吩咐下去,把嘴都给爷关上,若是小月亮因为那些破事伤心,爷可饶不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