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离闻言胸腔重重起伏一下，在俞乔转眸看过去时，偏头闭上眼睛，脸色惨白，眉心微蹙，看上去又脆弱又委屈。

好一朵唇红齿白楚楚可怜小黑花，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好心动。

在尹九面前，她也不好意思继续腻在姬长离怀里，小徒弟捂着眼睛，一脸深明大义地说：“不用管我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俞乔走过去，没好气地一巴掌拍他头上，“快闭嘴吧你！”

她挨着尹九坐下，掏出一堆吃的，塞住徒弟的嘴。余光打量着姬长离，拧眉沉思，她从神魂重聚中醒过来，记忆有些缺失，总不能精准筛选，就缺失关于大魔头的吧？

她曾经在谢信芳身上寻不到的熟稔感触，都在姬长离身上找到了，就连心动也是。

俞乔有一肚子疑问，谢信芳不愿提及过去，为何姬长离也逃避关于过去的话题，这也太奇怪了，她摸着下巴想，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系统窝在姬长离灵府内，直到另外两人都被大魔头暗搓搓弄昏过去，它才终于冒出头来，迫不及待冲到俞乔身上去蹭她的脸，“呜呜呜乔乔，想死我了乔乔。”

姬长离屈指将它弹开，指尖摩挲着被光团蹭过的地方。

系统从草堆里钻出来，忧虑道：“乔乔和谢信芳在秘境里相处十年，又有小鲤鱼的记忆加成，日久生情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宿主你……”被遗忘地一干二净，实在没什么胜算。

姬长离看它一眼，转身朝湖边走去，阳光西斜，镜面一般的湖水被镀上一层橘红的霞光，一只麻雀落在水岸的枝叶上，影子投在水中。

不消片刻，一只一模一样的麻雀从水里浮出，扑腾着翅膀飞上枝叶，枝上原来那只麻雀歪着头，好奇地打量这只新来者。

复制体蹦到那麻雀身边，长喙扎入它的脑中，麻雀抽搐两下，落进水里。

那只复制的麻雀在枝叶跳来跳去，除了水里倒映不出它的影子，和原先那只看不出任何差别。

姬长离勾一缕风将小麻雀捉过来，手指略微用力，麻雀在他手中叫一声，和之前的假尹九一样，爆成一片小水花。

上一次为寻人他曾粗略涉足过海上三千境，这便是他踏足过的一处秘境，镜面能够通过投影复制出一个相同的个体。

他和俞乔在水面上呆了那么久。

静极的水面漾出一道粼粼波光，水面浮出一个身影，少女一身白衣，弥漫的妖气却几乎将衣衫染红，睫毛颤了颤。

系统高兴道：“复制出来了！镜湖竟然用了这么长的时间，看来乔乔确实快要化龙了。”

姬长离在虚空撕开一道裂缝，挥袖将复制体俞乔送出此处秘境。

等到另一个他的身影从水面浮出，已接近子夜，姬长离身边涌出浓郁的魔气，黑雾散尽后露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童子，姬贰仰起头来，“主人。”

“去吧。”姬长离说道。

姬贰转身面朝湖水，眉心射出一道黑影，傀儡侍童白皙的小脸转瞬失去鲜活，瞳孔黯淡成泥，湮灭成灰。

那缕黑影没入湖中复制体额头，虚空撕开一道裂缝，将复制体卷入其中。

姬长离弯腰捡起姬贰的衣服，衣襟里掉出一个杏色的荷包，他动作顿了顿，捡起荷包。

荷包空瘪瘪的，只剩一块油纸包着的饴糖，经年历久，和油纸牢牢黏在一起，已经变了形。

姬长离将东西收好，走回去抱起俞乔，瞥了一眼地上的小孩，提起他的后领，一同消失在原地。

*

多座小秘境一同坍塌，使得三千境中原本的规律被打破，即便是谢信芳也不再那么游刃有余，他沉着脸破开一处秘境，眼前出现一座连绵海礁铺成的岛屿。

岛上没有任何植被，一览无遗，最大那片礁石上站着一个人影。

谢信芳手握长剑，“小乔呢？”

姬长离冷漠地看着他，魔气在鼓动的袖袍间翻涌，手中出现一把清透长剑。荧惑琴对谢信芳没用，他分神下界，神魂并不在人间。

风动，浪涌，两个身影也同时消失在原地，只见虚空中一声清越的冰刃相撞声，肉眼可见的波动横扫而去，将高低错落的礁石岛几乎削去一半。

谢信芳抽身后退，手中灵剑剑刃断裂，他指尖稍动，断剑消失，手中又换上一柄新的长剑。

这交替只在须臾一瞬，但姬长离还是看到了。他手中的攻势不停，每一次都击打在谢信芳的剑刃上，两方剑气几乎难分伯仲，直到上百回合后，一方的剑势终于显出颓态。

魔气裹住姬长离。

谢信芳冷笑一声，“你逃不了的。”他重新唤出一柄长剑，秘境嗡然一震，剑域铺满整座秘境，礁石上染上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