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正好(71)
姜焕的目光像刀锋,声音却懒散,“喂,你师兄我师尊梦里来找我。”
他三言两语把话重复一遍,“你爱考虑就考虑,我现在就去给你找蓇蓉。”
宣昶怀上了,法力失去大半,要是被仇家听见,天知道会横生多少枝节,所以至今严密封锁。
感谢网络,姜焕用“蓇蓉”作关键词一搜,这东西出现在《山海经》里。
《山海经》的西山经里说,嶓塚之山,“有草焉,其叶如蕙,其本如桔梗,黑华而不实,名曰蓇蓉,食之使人无子。”
这段意思是说,有座嶓塚之山,山上有草,叶子如蕙,根部像桔梗,开黑色花而不结果实,名字叫蓇蓉,吃了能让人无子。
无子嘛,这一点就对了。
姜焕多看几眼,前一段说这山上多桃枝竹和勾端竹,动物多犀牛和熊,鸟多白翰和赤……那个字网页显示不出。
他放下手机去翻宣昶的印刷版,捧着书翻到,原来是赤鷩,读作敝。
他的目光定在“白翰”上,白翰这东西,其实就是白翅膀长尾巴的雉鸟。
他冷不丁想到,酒吧那个雉鸡精什麽颜色来着?好象和武星星一个色,才一见如故亲如姐妹,那她不就是,白的?
早上十点,武星星接到一个电话。
老板劈头盖脸问,“你朋友,那雉鸡,是白的?”
武星星暗生警剔,“是白的……您怎麽突然问这个,难不成您以后要按毛色排班?”
姜焕道,“叫她接电话。”
武星星把手机递给白雉,白雉乖巧接过,“老板您好,我是小白……”
姜焕打断她,“听你家长辈提过嶓塚山没?”
小白愣了,“不用听,我老家就在那呀。”
《山海经》里有些地方找死找不到。
也有些地方好找得吓人。
《山海经》说,嶓塚之山,“汉水出焉,而东南流注於沔;嚣水出焉,北流注於汤水。”
意思是说,汉水和嚣水都从这里流出,汉水东南流进入沔,嚣水北流进入汤水。
汉水如今还在,现在叫汉江,以长度算,是长江最长的支流。汉水的源头嶓塚山如今又名汉王山,处在秦岭与巴山两大山脉交界,甘肃陕西四川三省交汇之地,汉中市下辖县境内。
姜焕问,“你在那山里看见过开黑花的草没?”
小白越说越伤心,“我们一般不往山里去,赤鷩都快成县里一霸了。他们仗着鸟多势众,说嶓塚山是他们祖祖辈辈的地方,其实山里也是我们祖祖辈辈的地方。现在被他们强占了做祖坟,平常不让我们进山。他们还会喷火……所以我爸妈都搬到市里住了。”
第43章 十四
姜焕轻手轻脚进卧室,宣昶虽然靠在床上休息,手里拿着平板,在看什麽数据。
姜焕把平板扯走,“叫你好好休息,你就这样休息?”本来是没好气的口气,扫到那些数据上的“大安县志”字样,就老实了。
他上床抱着宣昶,嶓塚山属大安镇,在陕西省汉中市宁强县辖下。
他不以为然地抓宣昶的手,“喂,别担心我。我担心你才是。”
宣昶还带着几分虚弱,可精神气色都比最初好。姜焕捂他的手,还是有些凉,掌心干燥细腻。姜焕的手指下意识沿着宣昶掌纹摩挲,宣昶笑笑。
“看出什麽了?”
你比我更象算卦看手相的,姜焕装模作样看半天,“施主,你命中注定没这胎。”
宣昶问,“我的道侣会不会给我生一胎?”
他唇色还微微发白,眉眼一如既往动人,又因为被腹中的胚胎折腾,疲倦得更动人几分。明明是盛夏,眼里却含着柔情无限的春水。
姜焕盯着他看得说不出话,心头发痒,嘴里干燥,咽了口口水,半天说,“你真想要我给你生一个?”
宣昶不说是当真还是玩笑,姜焕也懒得多想,他扫眼扔床里小几上的平板,“反正不管生不生,先把你这个解决掉。我明天就去陕西。”
次日一早,八点多锺,姜焕戴上墨镜,往车冰箱里塞可乐。
他不让宣昶下床,宣昶还是下床到院里看他,还是T恤运动裤,塞完可乐又往副驾驶座扔薯片。
他自己看了也觉得这架势不象找药,倒象春游。又在心里更正,要是顺利是春游,不顺利嘛,就是约架。
姜焕身上有种回归本体後还没出现过的好勇斗狠之色,弯腰扔零食时撑着车门,薄T恤下手臂和腰部肌肉懒洋洋的蓄势待发。
骄阳之下,叫宣昶想起一千多年前,隋唐年间,姜焕打遍了中原的妖怪,地上的水里的见他就“改日再会”,该往地里钻的往地里钻,该往水里投的往水里投,留姜焕一个蛇,穿着当时流行的铠甲,握着头顶独角化的赤矛,拔矛四顾,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