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长安(53)

作者:盐盐yany

小天子这才恋恋不舍地停了观战,临走前对苏岑道:“苏才子没事就进宫来找朕玩吧,朕喜欢听你讲故事。”

苏岑敛首回道:“是。”

等小天子也走了,柳珵才怒目瞪了苏岑一眼,拂袖而去。

出了紫宸宫,苏岑遥遥看见柳珵正在下龙尾道,快走几步跟了上去,这次倒是客气,先恭敬冲人行了个礼,又道:“苏岑刚才逾矩了,对柳相多有冒犯,还望柳相大人大量,不要跟下官计较了。”

“哼,”柳珵皮笑肉不笑,“你这招偷梁换柱用的倒好!”

不说田老伯如何杀害仕子,只言那书生如何死的冤枉,反正仕子案早已结案,不妨让小天子为他做主再拿下十几年前那桩案子,连柳珵也不得不佩服苏岑这招用的巧妙。

“柳相过誉了,”苏岑全然不在意柳珵话里带刺,接着道:“只是柳相不觉得这案子熟悉吗?说来凑巧,当年死的那个叫田平之,与柳相刚好是同一期的举人。”

柳珵一拂袖子,“每届科考那么多人,我怎么会都记得?”

“是,田平之这样的小人物柳相不记得也正常,”苏岑冲人一笑,“那柳相还记得当年科考策论的题目吗?”

第31章 暴雨

看清柳珵脸上那一刹那的迟疑,苏岑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关系自己一世仕途的策论,别说题目,就是让他全文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他都没问题,可柳珵却犹豫了,所以在礼部存档中没发现柳珵当年的科考试题也并非偶然。

柳珵停了脚步凝眉盯着苏岑,“你怀疑是我杀了田平之?”

“下官不敢,只是这案子有些地方跟柳相有些牵连,我也只是想抽丝剥茧,早日为柳相洗脱嫌疑。”苏岑低眉顺目,倒真像副温良无害的样子……若不是这样这人刚刚狠狠咬了他一口的话。

“下官听闻柳相有位小舅子名曰吴德水,是东市的门吏,经查实案发当夜是吴德水给凶手开的市门,随后被人灌酒呛死在归义坊里,柳相可知道这件事?”

柳珵起身欲走,“那不过是我下面妾的一个哥哥,我与他素无往来,他死了干我什么事?”

苏岑立时跟了上去,“可是当日呛死他的那酒是庐州贡酒黄垆烧,试问他一个门吏,如何能喝到宫里的贡酒?”

“家里贱内平日里拿些东西接应娘家人,我从来不过问这些。”

苏岑神色一凛,“我们抓到了一个挑唆田老伯作案的黑衣人,那人供出柳相是当年杀害田平之的凶手,柳相又作何解释?”

柳珵步子一顿,冷冷扫过来一个目光,淬着毒好像要把苏岑钉死在这龙尾道上。末了冷冷一笑,“看来当日以反对党争夺魁的苏才子如今也站好队了。”

苏岑淡淡回道:“我站不站队,破案讲究的都是真凭实据。”

“那我倒是要问一问苏大人,你这案子是谁跟你查的?黑衣人现在何处?是你亲自提审的还是别人的一面之词?苏大人别忘了,当年科考的时候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仕子,我是有通天的本事能从号舍里出来杀人,事后还有人帮我掩盖痕迹?”

“……”苏岑愣在原地。

当日归义坊吴德水的住处是祁林随他去查的,也是祁林通过酒坛和被褥把线索引到了柳珵身上。黑衣人被关在兴庆宫的地牢里,消息是曲伶儿给他传出来的,但据说当时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有没有可能早已被人严刑篡改了口供?

柳珵在苏岑脸上拍了拍,“别被别人平白无故利用了还自以为是,火中取栗最后疼的可是自己。”

等人都走远了苏岑才慢慢回过神来,指尖冰凉,竟带着些微颤抖。放目远眺,密布的阴云从东边爬上来,漫过了兴庆宫花萼相辉楼的楼顶,眼看着就是一场大雨倾至。

苏岑总算是在大雨到来前回到了苏宅,前脚刚进了门,一声闷雷伴着暴雨倾盆而下。

苏岑心道一声好险,还没等缓口气,只听院门轻响,一人执着一把天青帛伞来到进前,伞面上挑露出一双浅淡的眸子。

曲伶儿听见门响打着呵欠从里屋出来,边走边问:“苏哥哥,面圣面的可还顺利?那小皇帝……”看清来人整个人一怔,下一瞬如受惊的猫仓皇又蹿回里屋,生怕祁林是来逮他回那个地牢去的。

祁林余光瞥了瞥里间,平淡地对苏岑道:“爷要见你。”

该躲的还是躲不去,苏岑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道:“那劳祁侍卫等我换一身衣服。”

苏岑回了自己卧房,留下曲伶儿和祁林在房里面面相觑,曲伶儿浑身不自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想着这人不能得罪,得罪了他以后准没好果子吃,于是抄起一块帕子凑上前去,笑嘻嘻帮人擦了擦脸上的水,“祁哥哥,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看你家主子这么喜欢我家苏哥哥,咱们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这么僵着也不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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