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行远路+番外(73)
想起自己刚刚见到的那些场景,他突然觉得不自在。
哪里都不对劲。
秦庸带顾之遥回了房,先命人给他沏了一杯杨梅蜜,又亲自端着杯子到顾之遥面前:“喝点蜜水,嗯?”
顾之遥抬头呆呆地看着秦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你昨日命人放到……”秦庸怕提到地窖二字,顾之遥想到那些事心中受不了,换了个措辞,“这是你昨日命人用冰镇着的蜜,不是说想同银子一起尝尝的吗?喝喝看,甜不甜。”
顾之遥点点头,接过那蜜水,小口吞咽着。
头昏脑乱了半天,喝到冰凉的蜜水,顾之遥打了个激灵,总算是找回了魂。他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又忍不住一定要去想,心中仿佛揣了只猴子,百爪挠心。
“哥哥,”顾之遥喉咙发紧,又喝了一小口蜜水,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我看见、看见……”
“我知道。”秦庸见顾之遥这样又忍不住心疼,他本不用知道这些事情的,“我小时候也看见过。”
秦庸坐到顾之遥身旁,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蜜水,拿到手中却并没有饮下:“我七岁那年,秦贤被抱到秦府里来。以前秦正齐只是冷待我和太太,自从秦贤进府,后院便越发不受他秦老爷待见了。”
顾之遥听着秦庸与他将这些从前的事,不知不觉将手中的蜜水喝光,秦庸把他手里的空杯接过,又把刚刚那杯新倒的蜜水交到顾之遥手中。
“看见那事的时候我才十岁,秦正齐哪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竟是在秦贤一小就与他好了。”
“开始我以为秦贤是年幼,不懂这些,后来发现他竟是愿意的。”
“第一次见到这事时,秦正齐差点把我打死。呵,”秦庸冷笑,“若不是太太拦着……我不知道太太知不知道这些腌臜事,我们从来也不说这个。”
“多说一句,都要脏了我的嘴。”
顾之遥听秦庸一番剖白,有些心疼。但秦庸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如果现在去安慰他反倒是折辱了他。
顾之遥低头想了想,又抬头问:“两个男子,也可以那样吗?”
“两个男子……”秦庸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若是真心相爱,倒是也可,若只是为了一晌欢愉,便与会发、情的野兽没什么分别了。”
“野兽……”顾之遥喃喃道:“野兽很多也是从一而终的,别庄管家养的大黄狗,便只同那只黑犬好。其他的小狗再漂亮,大黄狗都没搭理呢。”
“是这个道理,”秦庸点头,“虽然说男女在一起才是阴阳调和,但有的男子会爱上男子,有的女子也会倾心女子。世上的人千千万万,不可盖棺而论。”
秦庸叹了口气,揉揉顾之遥的发顶:“如果真心疼爱一个人,身体上的欢愉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喜欢的人好,那自己怎么也安心了。”
顾之遥今日被秦正齐与秦贤刺、激了个透,此时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都蔫蔫的,问秦庸这一席话都是低着头。
他头也不抬,自然没能看到秦庸眼中藏着怎样的深情缱绻。
他现在心中又有了别的心事。
为什么秦庸科考自己比他还要紧张;为什么得知那香囊带不进试场自己是那般失望;为什么今天秦贤捏自己的下巴,自己恨不得剁了他的手,而秦庸揉自己的头发与自己亲近,自己却并不排斥……
这些在此时都有了答案,他突然心中一片光亮。
自己竟是对秦庸有了那缠绵的情,自己想像大黄狗与黑犬好那般同秦庸好了。
顾之遥心中惴惴不安起来。自己九岁就被秦庸捡回来带在身边,虽然秦庸说两人是义兄弟,但就算说秦庸是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在养也不为过。
秦庸那么好,自己竟然对他起了这样的心思。
顾之遥觉得自己真是恶心,恶心透了,自己今日还有脸对着秦正齐和秦贤呕吐,自己才是最令人作呕的。
秦庸这一路走来有多难他是知道的,不说秦庸小时候在秦府如何被秦正齐与秦贤磋磨,就说当初秦庸刚回京城的时候,那可是皇室的血脉,万一一步行差踏错,那就是:
——万劫不复。
秦庸是个有什么事都吞在心中的性子,若不是今日自己撞见那番景象,秦庸是决计不会将自己小时候这一段经历讲出来的,可能这辈子就要烂在肚子里了。
那那些他不曾讲的呢?
这个其实也会同人玩笑,也会关心别人的秦庸,是他与之朝夕相处三年,才慢慢捂化了的。秦庸受了多少委屈,才变成其他人眼中的样子?
阎王脸、修罗上身……根本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