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64)
“要缝东西啊?”老太从眼镜上方看向闻时,笑起来挺慈眉善目的。
闻时说:“不是,找人。”
老太也不介意:“找谁啊?”
闻时指着对面一家锁着的店说:“老宋。”
夏樵默默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老宋”这种热络的称呼,从闻时嘴里蹦出来就很神奇。
老太“哦”了一声,“他好久不来了,病了,在医院呢。他媳妇出事之后,他就急得病了,就在斜对面那个医院。”
米线店的店主也是个热情的人,听到老太这边的动静,擦着手过来说:“你们找他进货啊?急吧?不赶着这两天要的话,我帮他记一下联系方式。等他好点了电话你。”
夏樵连忙道:“不是进货,就是来看看他。”
“哦哦,去医院看吧。”店主指着某个方向说,“我上礼拜还去过了,二楼12床。”
十分钟后,闻时和夏樵就站在了医院住院部二楼走廊里。
按规定,这边夜里很少接待访客。但据说老宋今天晚上状态不错,连续的高烧退了,炎症也缓和了,还吃了一点东西,只是依然不怎么说话。
护士说:“可以陪他聊聊,但别呆太久。”
闻时显然不是个能陪聊的人,也没有立刻进病房。
他站在走廊角落,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表纸,三两下折成一只鸟。夏樵见过这玩意儿,闻时第一次感觉到灵相痕迹的时候,也折了一只鸟来追踪。
“这次要追谁啊?”夏樵悄声问,“老宋吗?”
“看看他去过哪。”闻时说。
老宋一个普通人,不会无缘无故有他灵相的味道。一定是之前去过哪里,或者见过什么人。
闻时松开手,纸鸟扑扇着翅膀滑下去,从门缝底端进了病房,无声无息地在老宋床沿转了一圈,便悄悄走了。
老宋根本没发现那个小玩意儿,他气色还可以,只是表情有些木然,靠在床头垂着眼发呆。
闻时站在门边,透过玻璃窗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低头掏出了仅剩的一截香和打火机。
夏樵看着他熟练地点了香,轻捻着指尖,一抹黑色的烟气就在香火下流泻出来,被他慢慢捻成一股。
夏樵想,这是要留点东西给老宋吧,就像沈桥留给他的。应该也是一枝白梅。
这念头刚冒出来,他口袋里的手机便嗡嗡震了起来。
闻时正在把女司机残余的烟气捻成形,听到震动抬了一下眼皮。看见夏樵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两个大字——谢问。
闻时手指就是一抖。
烟气在化形的前一秒扭了个团,好好的白梅花枝不见了,变成了个毛茸茸的玩意儿,巴掌大,团在地上。
闻时:“……”
就很意外。
上次是夏樵,这次是谢问。他觉得这两个人都方他。
他瘫着脸蹲下去,捏着那个玩意儿的后颈皮把它到眼前。
于此同时,夏樵把手机举过来,靠在他耳边,用口型说:“谢老板找你。”
下一秒,谢问的嗓音贴着耳边传来,他问:“到家了么?”
闻时:“……没有。”
谢问:“还在外面?”
闻时:“在医院。”
谢问:“你去医院干什么?”
闻时还没开口,被他拎着的那团东西就叫了一声。
谢问在电话里愣了一下:“我好像听到了猫叫,哪来的猫?”
闻时面无表情:“你搞出来的。”
谢问:“?”
第26章 搬家
闻时甩了锅就迅速把电话挂了。
速度之快, 夏樵根本反应不过来。
要不是他依然一脸冷酷,而且对着别人不这样,夏樵都要怀疑他哥其实挺皮的。
夏樵默默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夸道:“哥, 你居然会挂电话了。”
闻时拎着手抖搞出来的猫, 讥讽道:“我是智障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樵连忙摇手, “我就是想说你没用过手机还学会了这个,挺聪明的。”
闻时面无表情看着他。
夏樵:“……”
夏樵:“我错了。”
他十分自觉地认了错,又殷勤地问:“对了哥, 要不回头给你买个手机吧。”
闻时没什么兴趣:“我要它联系谁?”
夏樵张了张口, 卡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闻时在这世上真的没什么可联系的人, 曾经熟悉的都已经过世了, 就剩下他这么一个独苗,虽然嘴上叫着“哥”,其实也刚认识没多久。
……还不是真的人。
夏樵蔫了吧唧地想, 自己真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话都扔出去了,不接好像更不好。
于是他开始扯了:“你这就不知道了哥。你以为我用手机是为了接打电话吗?错。一天24小时, 我可以抱着它过16个小时,干任何我想干的事, 除了接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