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知+番外(20)

作者:柯兰诏言

“自然。”叶韶放下手中茶水,点头应允。

翌日清晨,我们赶到郑越画馆时只见大门紧闭,敲了半晌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隔壁裁缝铺子早起的大叔好心提醒,说是见到郑越一大早就抱着盒子往城北郊外去了。

城北郊外方向……

“是杜鹃所葬之地。”叶韶挑眉道。

从一开始,郑越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怪怪的,但他又处处未曾失礼于人,还算淡然从容,说不上是哪里有问题。

待我们赶到城北郊外,远远便看到郑越在杜鹃墓前,正拿着盒子里的轴轴画卷焚烧。

他背对着我们,秋风乍起,我无端从他的背影中感受到几分悲戚,看着画卷在火中焚化成烟灰随着秋日黄叶一起飘向空中,盘旋几圈又随着风停而落下来,烟气四散,他被呛得咳嗽起来,却还是不停歇手中动作,那瘦弱的身躯在风中落寞的几近模糊。

为何要烧掉呢。

即使爱恨情怨不过黄粱一梦,即使故人不再,光阴难回首。

能留下些回忆纪念的物件总是好的。

无论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无论曾经是爱是恨,毁掉所有带有她的一切也并不能够代表重新开始,只是证明了忘不掉而已。

我想,若是我啊,哪怕那人不属于你,她不爱你,她与别人谈笑风生,与他人心照不宣,她开心或不开心,只要我看得到她平安,便已无奢望了。

人有时候大抵想要的太多,末了反倒前功尽弃一无所有。

郑越与杜鹃原本可以是天作之合,却因了猜疑冲动赌气而终是惹祸上身,一人死,另一人怕是也伤尽了心。

我们几人一直站在他身后未曾打扰这一刻。

看着他打开看一眼又烧掉的画卷里,卷卷除了杜鹃花便尽是杜鹃画像,偶尔会有一两只子规,与上次在画馆时看到的无异,回去后听叶韶说,子规啼血说得便是杜鹃鸟,滴滴鲜血洒在地上,不断扩大慢慢的染红了整片山坡,花吸收了之后就变成了杜鹃花。

杜鹃花杜鹃鸟,大概皆因了那人名字中的“杜鹃”二字,便成了他的心头好吧……

郑越烧完了画卷,扬袖挥洒纸钱,漫天飞散的白色飘落四处,一如情爱迷了人眼,看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我忍不住偷偷望了一眼苏柽,她站在叶韶身侧,面色依旧是素日里那副清冷寡淡的模样,探不到任何大喜大悲或是眼角眉梢的细微,立于风中的修长身姿,让我蓦然有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她大概少有被情绪左右的时候吧,时时冷静机智,不疾不徐,我从来都不知她是否有过被情爱所困的时候,也不知她看着世间这般爱侣之间的憾事时心中作何感想。

她仅有的少见柔情是对着叶韶,但叶韶向来懂她,两人甚至不必言语就可解对方心中所想,如此,也不会被困吧。

我这样日日夜夜被困不得所出,又似是独角戏般画地为牢的人,真是羡慕呢……

第14章

“该结束了。”

郑越冷声道,从墓前站起身来,晨间的曦露沾湿了青衫衣摆。

这话里意味深长。

该结束的到底是这段已然阴阳相隔的感情,还是这荒唐世事。

还未等我琢磨出头绪来,便见他转过身,毅然决然地离开,刚迈出几步,才发觉有人挡着去路。

他抬头看到我们,先是愣住,继而似乎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释然轻笑,“走吧。”

“去哪里?”庄沐萱不自主地茫然接话,不明白他的意思。

“衙门。”他伸出双手作束手就擒状,“我知你们是衙门的人,我自首。”

自首……

这案子虽一开始最让人怀疑的就是郑越,但我从来都没有认真地去想过,是他真的因爱生恨而亲手了结了杜鹃。

我与苏柽一样,看着他听到别人提起杜鹃时,眼眸神色中尽然情绪复杂,却从无怨恨。

我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他害死杜鹃。

但事总与愿违,郑越这才将事情原委全盘托出。

他与杜鹃确是青梅竹马,打小一起长大,但两人皆出身贫寒,杜鹃家里为了送杜轩出门学艺,几乎是散尽了钱财,杜鹃很疼弟弟,为了家中生计去了一梦红楼卖艺,莫名凭着不错的姿色阴差阳错做了花魁。

郑越年年参加科考,却屡试不中,无父无母的他为了考取功名也是家贫如洗,身无长物,他承诺杜鹃要努力读书,等他金榜题名时便来娶她回家,再也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郑越闲暇之余时常去看杜鹃,他善丹青,无论是人物山水,还是花鸟鱼虫,都绘得出神入化,他最爱将杜鹃的一颦一笑都呈在画卷之上,说如此挂于屋内可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相思。而杜鹃善刺绣,她娟帕上所绣的杜鹃花,是郑越专为她所绘,她绣了一条又一条,从来都视如珍宝自己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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