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知+番外(142)
我看着她,是从未有过的害怕。
曾经一度她都是那样清冷地站在我面前,而如今,她却生生的倒下去,我除了惶恐无措,更不知该如何。
我救不了她,止不住她的血流, 唤不醒她的眼眸, 她静静的躺在那里,漫天的大雪落在她的发梢, 停在她的唇角。
我不是她的良人,给不了她撑下去的执念……
我从未想过,她会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来了结此案。
是而后赶来的叶韶,从我手中一把抱起她, 众兄弟也赶来围上前去紧张询问,只听得他一句:“不想你们头儿死,就让开!”触及那个“死”字时,他的声音都在颤抖整个人再也不复往日冷静沉稳。
那是他的妻……他的苏画言。
我从未像此刻这般的明白过。
叶韶抱着她,直直向后坡深处去,众兄弟也尾随其后,人群就这样消散在呼啸的北风中。
我木然地跪坐在原地,双手沾满了她的血,从指缝一滴一滴地落在雪地上,氤成一朵朵梅花,衬得大红喜袍愈发的刺眼。
不远处胡不归的身躯也躺在雪地里,一把柳叶飞刀直插在他的胸口……
我只知她爱叶韶,却从不知她竟为了他会连命都不要。
这亲,到底是没有成。
再有意识的时候,大抵是傍晚时分了,千帆回到后坡找我,我已经不知道在这雪中跪坐了多久,手中的血也早已干涸凝固,千帆扶着我的肩膀晃:“大哥,头儿没事了……”
一切又像是一场梦。
身子已经僵硬的不能动,我在风雪中抬起头,看着千帆,喃喃自语:“是么……”
“是,已经没事了!大哥你起来,我们回去。”
千帆拉起我,只以为我是问苏柽是否无事。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或许是,又或许不是。
回去路上,千帆告诉我,后坡深处有三间竹屋,住着一个叫许重然的神医,是叶韶儿时玩伴,只因几年前痛失心爱之人,便从此归隐山林不再行医。
苏柽便是他所救。
赶到竹屋时,衙门兄弟因挂念她伤势一个个都还守在竹屋四周,因有了五妹的事情,每个人都生怕再重蹈了覆辙,即使不能在跟前,也要守在看得见的地方。
溪秋说她已无性命之虞,只是还未醒来。
我走上前推开房门,看到她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叶韶守在她榻前寸步不曾离开……
我默然从房间退了出来,轻轻关上门,转身欲走,一抬头,竟是看到了阿姐,不知何时阿姐也赶了过来。
阿姐看着我,“清儿,你是否觉得自己多余了?”
我咬唇不语,阿姐又说,“那便是你错了。”
我诧异,不解地望着她,阿姐说,那日你宿醉街头,送你回来的,其实是苏柽。
原来竟有许多事,是我从不知道的。
阿姐告诉我,那时我去叶大人家久久不归,娘亲担心便叫她去寻,却不料刚打开院门就看到苏柽扶着已经不省人事的我立在门口,连忙伸手帮忙,把我安顿进屋子后,苏柽起身告辞,临走时阿姐送她到门外,她又回头交待:“若是他醒后问起来,劳烦长姐转告他是程记酒铺铃兰姑娘送他回来。”阿姐问她为何,她沉默许久,只道了句:“大抵是爱上一个人,又不能靠近的缘故吧……”
大抵是爱上一个人,又不能靠近的缘故吧……
“清儿,现在一切还未成定局,还有转寰的余地……可能她并非是你想的那般无意,”阿姐望着我道。她知我对苏柽之意,从小到大,我的心思从来都逃不过她的双眼,“或许,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没有勇气去问清楚,又怎能了解她心中所想……”
阿姐的话,一下子让我如梦初醒。
我又想起胡不归致命的那把刀,柳叶飞刀,正是那年我赠于她的那把,从前我从不知她会贴身带着。
好像心头有些事,瞬间就明朗了……
再回到竹屋时,她已醒了,我再也压不下心头种种疑问只身走到她面前,在床侧俯下身,“你如此拼命,到底是为了谁……”
她看着我,缓缓伸出手,似是想要抚上我的脸,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我看着她,脑子里只剩下阿姐告诉我那些她当日说出的话,莫名心疼却也不胜欢喜。
她心里是有我的,这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一刻我便下定了决心,苏柽,若你一个点头,哪怕再苦再难,受尽唾弃,我都是值得的。我会求铃兰原谅,任她处置,只求留下一条命可以陪你去天涯海角,我们离开这里,再也没有谁能分开我们……
只是我没想到,她的手终究是落在了我的肩头,轻拍数下,而后她道:“自然是为了良辰县上下安康……”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她整个人虚弱不堪,只一个抬手便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子陵他日夜操劳,身为捕头,自然竭尽所能为他分忧解难,林捕快与衙门众兄弟亦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