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像几度春+番外(73)

作者:长河任舟行

不时的试药,日积月累下来的毒性倒让他练就百毒不侵之体,唯有文字篆刻的功法,他也能极快修习引气入体,千秋习惯了将苦累杂活扔给颜淮,而后冷眼旁观,颜淮从不埋怨,只埋头去做。

千秋曾因为被迫收徒迁怒于颜淮,若是颜淮为他给颜淮看过的杂症来询问,千秋只冷眼看他,见颜淮欲翻书便斥:“若病人急症在身,他有空等你翻书找救治的法子?!”

说白了也不过是刁难,这厚而繁杂的一摞摞医书,又有几人看一遍就能全部记下又明悟书中内容,偏颜淮当真聪颖至极,还没等千秋良心发现细心教他,他便已学会了自学,手中书也鲜少有再看第二遍的时候。

颜淮初次问诊疫病时,尚有千秋旧友劝告,颜淮不过是个学徒,让他处理这种事,未免太凶险了些,千秋只哼笑:“他要是死了,那不正好,我也不用再为其所缚。”

颜淮权当听不见,日夜不休地寻着相似病症诊治法子,书中无觅而他又不懂的地方,他也大大方方的去问千秋,等把人治好了,千秋看他的眼神倒愈发怪异了起来。

纵然回望,这十一载的记忆里也无甚欢喜事。

他曾背着行囊随千秋行过山川万里,也曾被千秋随意抛弃山村一隅,当了个山村医师半月,也是在那半个月里,他第一次碰着了笛子,是山村牧童悠悠吹起,似曾相识感将早已溺进无边孤独里的颜淮包裹,他自那时拿起竹笛,再没放下过。

颜淮复明几月后又被千秋勒令束上蒙眼布,起因是一次问诊时幼童被颜淮瞳孔颜色吓得直哭,千秋本也看不顺眼颜淮这双绿瞳,再想想他这双眼耗去他半生积蓄,索性借题发挥罚了颜淮。

自那以后,鬼医千秋身边多了个瞎眼学徒,颜淮素来不争,只是对自己面貌丑陋之事更有了认知,原来他是可以吓得小儿夜哭的,也难怪有人要毁了他这双眼。

教他剑术和修行法子的人宴止安排在冬月,颜淮这一年四季早已被排满,三季学医一季修炼,挤出来不多的时间他都用来学笛子,愈吹愈茫然,又舍不得放下。

他忘了初见宴止和再见隔了多久,初见是侍者为他撤去纱布,再见是宴止亲手扯了他眼前黑布,那眉宇间似有怒气聚集,对的不是他颜淮。

“我耗费如此财力就是让你继续让他当个瞎子的?!”宴止怒斥。

千秋抖抖瑟瑟着没敢说话,颜淮也不做声,宴止气极反笑:“谁都不说是吧?”

他未动,身后二护法倒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千秋,千秋也只得硬着头皮应道:“这,他这双眼实在太显眼了些,我不得以才出此下策啊!”

“知此下策仍为?”宴止复问。

“我这,我这也是依着您的意啊……”千秋欲哭无泪,不是这少宫主让他尽量把颜淮弄得平凡的吗?可他有那么双眼又怎么当的了寻常人。

宴止威慑从属素来有度,见千秋吓得不轻,索性转问颜淮:“你呢,为何不争。”

“丑。”颜淮淡淡应着,无分毫惧意。

“丑?”宴止似笑,“最为丑恶是人心。”

好像自那以后,颜淮才能光明正大看这世间,千秋也收敛了不少针对他的小动作,毕竟宴止这人,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说不准哪天他一个心情不好千秋就没了,还不如趁早教完颜淮他好跑路。

颜淮出师那日,是夜雨磅礴,他以血作践,剑上血迹尚有余热,屋外惊雷乍起,剑刃着光,也照亮了颜淮的脸,他一如既往平淡地说出了践行词:“不要再见了,师尊。”

这是颜淮第一次叫千秋师父,也是最后一次。

铺天盖地的大雨掩了离人踪迹,也为颜淮洗刷出新的一条路来,颜淮以弑师之事声名鹊起,也不知算不算讽刺。

小院笛声渐起,是月隐霜冷,院中人非谪仙,也不应是这世中人。

终南雪落时,寒意席卷四境,南思远立于山顶远眺,大寒时节,于寻常人家可不是好事啊。

年十五后不久,宁清出关了,二十九岁的金丹后期,可谓前途无量。

礼拜之人快将春澜殿门槛踏破,宁清为此暂时闭门谢客,只道稳固境界。

景容带着莫凌云来见宁清时,三人心情都不错,景容这般情绪不轻易外漏的人也露出些笑来,他握住宁清手笑道:“恭喜师弟臻入金丹后期。”

宁清亦笑。

“折澜你如今是金丹后期了,结婴想来也不远了,合该想个道号的。”景容征询意见似的看着宁清。

宁清还没考虑道号这么远的问题,但见景容高兴,也就跟着应了:“听师兄的。”

“按这修炼进速估算,你年岁至前可入元婴,那就是道君,我想想。”景容说得开心,言语中及他面上都含了几分笑意,“这道号总要跟你本名有些关联的,清可释为清雅高尚,师弟你本就是文雅高尚之人,取文之一字不错,我阅古籍得:愿名思友操,播之清徽琴一语,不若取徽之一字,文徽相合,号文徽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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