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鸣啾啾(102)

作者:酒痕

脑中总是翻来覆去晃过闻不凡的脸,冷静的,淡然地,漠不关心的脸,多看一眼都觉得窒息。割裂仙灵的痛似乎又卷土重来,如同在他胸口放置无数根猖獗的细针。

“我要杀了邙天,”尧白对他说。

闻不凡沉默了一会,告诉他:“邙天困在茫海冰层十数万年,出来后一直在我身边。”

“所以呢?”

“他未害过生灵性命。”

尧白气笑了,他弯下腰,盯着闻不凡近在咫尺的脸。

闻不凡默默将脸偏向一边,说:“小白,你心有怨气,朝我来就好。是我一手铸就邙天今日心性,我与他的因果不应牵连旁人。”

尧白忽然一根手指搭在他侧脸,一点点将他的脸掰正回来。闻不凡似乎不习惯这样被人钳制,眉梢微微颤了颤,却没躲开。

“我当然有怨气,不过你急什么。”尧白一字一句地说:“怕我没时间跟你算账吗?”

闻不凡被迫望着他,表情有些痛苦。这不是他第一次在闻不凡脸上看到痛苦的神色,事实上,从桡花山上出来以后,他每次见到闻不凡对方都会有这样的表情。或许是佛性高洁的佛尊看到自己贪欲的“证据”总是很痛苦的。

尧白的手从他下巴离开,往上偏移去他眼下那颗细小的红痣,然后用力在上面捻了捻,低声自语道:“这颗痣长得好。”

是个薄情寡义的命格。

“阿月,”尧白无视对方脸上被他揉搓出来的乌青,转头招呼蹲在一边的灵宠,“我们走。”

——

尧白想找人但无处下手,只能去鬼域求助桑宿。

桑宿大婚后不怎么回神域,明里暗里都在做出了和神域划清界限的姿态。女帝无可奈何,尧白的事情是母女俩跨不过的鸿沟,她只能悄悄让青岫把渊云潭搬到鬼域,让她在外头能舒适些。

渊云潭落在鬼殿后山,很好找。

桑宿闻见气息便从潭底游上来,看到尧白在潭边伸着的半个脑袋。

尧白把昨夜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让桑宿帮他找邙天。

但桑宿却有些犹豫,“也不是不能找,只是找到他你预备怎么办?”

“杀了。”尧白说。

“没那么简单。”桑宿说,“那日我探过他的魂魄,是很强大的怨灵体。再者还有闻不凡的佛心克你的砭魂骨。”

尧白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说话。

桑宿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我看这都是闻不凡造的孽,让他自己磨去吧。”

姐弟俩正说着,忽然林子里传来异声,是烙阗从侧面草丛钻了出来。他今日穿着一身繁复的长袍,头上戴着冠冕,发髻也梳得格外正式。看着同往常不一样。

桑宿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朝尧白说,“今日族内有祭祀,这会才结束。”

“小白来啦。”烙阗摘掉过重的冠冕抱在怀里,小跑着往这边来。带起劲风惊醒了路旁开得繁密的紫兰鸳,花瓣飘飘洒洒往他身上落。

这让尧白想起他之前的模样,忍不住咧嘴想乐,便揶揄着招呼他,“姐夫。”

这个称呼对烙阗来说既新意又欣喜,有些激动还有些害羞,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抱着冠冕傻傻一笑,“嘿嘿。”

尧白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

过去这么久,桑宿头一次见尧白这么开心。原来习以为常的事如今竟然变得这样稀罕,顿觉心酸难忍。

烙阗听说尧白要去找邙天,立刻说:“好啊!”

桑宿白了他一眼,“好什么好,能不能不拱火。”

“这个人烧了我的祭坛,搅乱我的大婚,”烙阗大声说:“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桑宿不留情奚落他,“你还找他算账,歇着吧,花拳绣腿。”

“你怎么这样啊。”烙阗透亮的大眼睛委屈地眨啊眨,不高兴地嘟嘴。

“花拳绣腿。”

烙阗:“······”

尧白看着他俩,笼在心头的阴霾似乎散了不少。他点头附和桑宿,“我姐姐说得对。”

邙天那日放的一把火让烙阗耿耿于怀,他并不死心,“我和小白联手总能打得过。”

“你怎么知道邙天不会和闻不凡联手呢?”桑宿默不作声看了一眼尧白,打了个困顿的哈欠:“都消停点,有这功夫不如找个地方窝着睡觉。”

尧白瞧她这样子是不会帮自己了,便随口敷衍,“行吧。”

桑宿一眼就看穿他是嘴上答应,心里指不定又在想什么法子。

尧白听见她轻轻叹气,无奈地说,“我不让你去总是有道理的,可是你也总有自己的道理。”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烙阗的一缕灵魄去了闻不凡身上。”

尧白疑惑地点点头,不知为何说起这么久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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