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事晚+番外(84)
三秋叩了头才起身。
姜善看去,只见三秋穿着一件墨色长袍,身形挺直,如剑出冷锋凌厉不已,浑不见当年的唯诺之意。三秋是这几年里变化最大的那个人,他跟着端献,别的没学到,倒是将端献的果断决绝学了个十成十。
姜善问他此行如何,三秋依言答了,话回的周全妥帖,利落不赘余。他去江南为的是江南盐商之事。巡盐御史虽然名头大,但只是个幌子,真正办事的是三秋这个密使。
姜善一边听一边点头,道:“你歇一歇,稍后进宫去见陛下。”顿了顿,又问:“此事是大功一件,你可有什么打算?”
三秋面色沉静,“听陛下吩咐。”
姜善皱了皱眉,觉得三秋也就这一点不好,越发的沉默寡言,难以捉摸了。
姜善同三秋一道入宫,三秋去见陛下,姜善没在跟前,往后头走了走。三月的天暖了不少,各处都在疏浚沟渠,窖藏的花树也都搬了出来,栽种在各处,宫中不管是宫女还是太监都忙忙碌碌的,倒有了些鲜活气儿。
一路走到明净轩,只见正中三间宽敞明亮的明间,地下铺着大红织金地毯,案上摆着白玉古玩,屋里妆台床帐,铜炉烛台无一不足,收拾的干净雅致。
姜善走进去,推开窗,便看见屋后一片湖水,绿柳垂着湖面,婀娜不已。姜善便命人取了枕席帐褥,要在这里歇午觉。
窗户开着,清风徐来,姜善躺在锦衾软枕上,慢慢睡了过去。他醒来是被端献闹醒了,端献歪在他身侧,扯了一缕姜善的头发摆弄个不停。看他醒了,便笑道:“这地方原是我收拾了预备给你住的,我还没说,你就先找来了。”
姜善看见端献,还微微愣了一下,他想起慕容浥那番话,便觉得对不住端献,不该因着别人的三言两语便对端献起了疑心。
端献见他不说话,问道:“怎么?”
姜善摇摇头,伸手抱住端献,窝进他的怀里,鼻端都是端献身上的气息。
端献揽住姜善,轻声道:“怎么了,心情不好么?”
姜善依旧摇头,道:“我就是想起来,这一阵确实都没怎么陪你。”
“你才知道?”端献道:“我每回跟你抱怨,你都说我小气,我这心里呀,委屈着呢。”
姜善失笑,他想了想,凑在端献耳边小声道:“你别委屈了,我今日什么都依你好么。”
端献指节蹭了蹭姜善的脸颊,“绑起来也行?”
姜善脸颊微微的红,道:“你开心了就是。”
端献就笑,凑上去亲姜善,从眼睛到脸颊。姜善被他亲的身上都发痒,一边笑,一边躲。
几日之前,宫中雪玉亭。
雪玉亭建在湖中间,湖水绿如翡翠,柔如绸缎,一到冬天,湖面结冰落雪,望去如一整块白玉,故名雪玉亭。
端献与慕容浥在亭中下棋。
“话你都跟他说了?”
“说了说了,”慕容浥道:“他看起来是听进去了,觉得可自责可对不住你了。”慕容浥落下一子,“不过,你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绕着圈子叫我来,万一他不信我呢。”
“朕清者自清,轻易同外人辩驳,岂不是落了身份。”端献漫不经心道:“毕竟,朕是对他们俩的交谈一无所知的,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
作者有话说:端献:做得了绿茶装得了白莲花,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
姜善:虽然我只有一个对象,但是我好像有一整个后宫。
第46章 风云起
一夜潇潇雨落,姜善清晨醒来时,殿里没有别人,里外都静悄悄的。丰兴揭开帐子走进内室,身后跟了一溜儿宫女太监。
姜善披着一件银红纱衣,带子系的松松垮垮,一把及腰的长发披散着,竟有些雌雄莫辨的意思。他伸手拢了拢头发,露出脖子上戴的项圈。
这项圈做的极为精致,金镶宝石的项圈紧贴着脖颈,下缘做出五个如意,镶嵌彩宝,衔着东珠,垂在胸前。当中一朵海棠花,做四瓣,瓣梢镶嵌猫眼翡翠。项圈左右两边有搭扣,用来与细银链子相接,或绑在床头,或困住手脚。
丰兴带着人伺候洗漱,自己半躬着身子站在一边。姜善坐在床边,偏着头摘下项圈递给丰兴,丰兴忙用托盘接了拿缎子包起来。但凡姜善戴着过夜的东西,都是不能马虎的。
摘下项圈,姜善脖颈上显出二指宽的一圈红痕,与手腕上的痕迹相得益彰。
四月初的天儿,也就每日清晨凉爽些。自那日之后,姜善自觉对不住端献,便有心补偿端献,也不提出宫的事儿了,床榻之间也大都任他施为。如此月余朝夕相处,浓情蜜意自不必说。
姜善换了件石青的衣裳,依旧做家常打扮。他站在窗户边,只见外头一排小太监端着大盆的芍药花,芍药二尺多高,大朵大朵的花像妩媚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