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事晚+番外(63)

作者:半缘修道

云献问道:“怎么这会儿来了?”

“我早就来了,在你这里待了半晌了。”姜善道:“后院闹得厉害,我不想往前凑。”

云献换了衣裳坐在榻上,问道:“怎么说?”

“还不是那位新夫人么。”姜善在云献对面坐下来,道:“她一来便将管家权要了过去,日日叫我和王溶去她跟前立规矩。三姑娘要预备着说亲了,年前就在学着管家,这下好了,什么都摸不着了。还有王溶,王溶本就不喜欢她,两人在一块总没个好脸色。前几日她罚王溶在西廊上跪了三个时辰,倒春寒的天,在冷风口吹了三个时辰,回去王溶就病的起不来身。”

“她这般行事,府上人没说什么?”

姜善哼了一声,“头先还有个每日的晨昏定省,后来她也不来了,说是对王妃的孝心不在这上头。王妃气的训斥她几句,转天王爷就被参了一本。你说,这叫什么事。”

云献抚着茶杯边沿,“真是稀奇。”

“王妃已然不再理她,几位姑娘都避得远远的,王溶又病了,跟前只剩下我。我不想往她那里凑,索性告了假,府上诸事,随她摆弄吧。”姜善说着,划拉几下算盘珠子。

云献笑问:“你就不怕她趁机把你架空了?”

姜善哼笑一声,“我在王府经营了这么些年,她要是这么快就能架空我,我倒还服她。”

姜善甚少这么讨厌一个人,瞧他说的话,倒像是在为自家人鸣不平似的。这就像是小孩子之间玩闹,他的小伙伴与旁人吵了架,他就帮着自己的小伙伴不搭理那人,好笑又好玩。

云献忽的想到了什么,问道:“端玮呢?”

“二公子?”姜善想了想,道:“似乎新夫人还能听得进去二公子的话,不过到底有限,新夫人的主意可大着呢。”

云献笑了,“端玮久经风月,又生得一张好皮相,总不会连个小姑娘都哄不住。你且看吧,府上就快平静下来了。”

云献猜的是对的,没过多久,姜善就看见了端玮同李氏女一同去给王妃请安。李氏女姿态虽还透露着高傲,到底规矩没有错。她也放下了管家权,只留了一小部分,没有继续在府中大动干戈。从王妃院里离开的时候,端玮同新夫人并肩走在一起,看上去感情很好。

只是这份模样落在王溶眼里,无疑是杀人诛心,本来快要好了的身子生生呕出了一口血。

姜善去看他,王溶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他紧紧拉着姜善的手,“我不怕被那李氏女为难,训斥也好,罚跪也好,从前在宫里我什么苦都吃过,没有什么挨不过去的。我只怕他不要我。”

姜善心酸不已,只得好言安慰王溶,说二公子不是个薄情的人,兴许他也有他的不得已。

“真的吗?”王溶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姜善。

姜善答他,“当然是真的,所以你得快些养好身子啊。”

姜善没有云献那样出口成真的本领,王溶一连病了十几天,端玮一次都没来看过。后头姜善实在没法子了,跑去端玮那里请他去瞧瞧王溶。

端玮坐在水榭里描花,姿态漫不经心,“姜管家回吧,他生病了我去瞧,这是哪里的道理。”

闻言姜善心里凉了一半,他语带恳求,“好歹这么些年的情分在,二公子哪怕只给他一个念想呢。”

端玮沉默了很久,末了,他撂下笔,“姜管家不回,我就先走了。”

姜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兀自气闷,一转头发现端玮做的丹青落了下来。姜善不知道这是不是端玮故意留下来的,不过也没有关系了。念想是一个人的事,不需要另一个人承认。

端玮描了一幅牡丹,这个时节,毕竟这个春天这么冷,牡丹或许要比以往开的更晚。姜善把那幅牡丹那去给王溶,王溶果然提起了一些精神。

他将那幅牡丹挂在卧房,日夜看着,好像那幅牡丹才是他的情人。

姜善松了一口气,回去跟云献说起这件事。姜善有些不确定了,他不知道端玮现在是不是有苦衷还是乐在其中。

比起府中人,云献显然依然自得的多,还有闲心去掐了一把凤仙花回来,淘成汁子加进香粉里去。

“端玮聪明有余,到底牵挂太多,举止都受着限制。”云献道:“眼下这困局,多半是成王府上下自己做成的。虽说这门婚事是陛下赐婚,但那又如何呢?若一开始拼着抗旨不接受,左不过就是受训斥,不至于真的搭上一条命。陛下那个人,心里很有几分护短在,比起成王,到底首辅是外人,他不会看着自家人被外人逼迫。若是这时候首辅继续施压,那更好了,陛下心里会有个疙瘩。到时候就不是成王与首辅的事,而是陛下与首辅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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