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皆仇敌(52)
傀儡惧火,瞧见火焰本能眉头一皱,但是很快便拎剑冲了上来。
一身黑衣的傀儡一招一式似乎都是照学姬奉欢,空有一身强悍灵力,剑招却不怎么精通。
两人一黑一白身形如同残影,飞快在清澈的水面交织,带起的灵力威压几乎将整个凝固的水面带得飞起一阵水光。
容不渔这是夺回身体后头一回同人交手,刚开始只知一味进攻,后来手臂被划出了一道细微的伤痕,疼痛细细密密地袭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具身体早已不是息壤了。
想到这里,容不渔盯着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他反手翻过木剑,直接将傀儡长剑格住,接着猛地松手,看也不看骤然拍出一掌。
但是在他灵力袭去的那一刹那,傀儡突然冷声开口。
“容容,你会杀人了吗?”
容不渔瞳孔猛地缩紧,手中原本只是一半的灵力骤然升至全力。
轰然一声巨响,傀儡直接被轰成一片木屑,纷纷扬扬宛如大雪落下。
听到声响的犹襄化为人形冲了出来。
容不渔站在一阵白絮似的木屑之下,微微垂着头,被灵力崩裂的发带早已散开,墨发垂下挡住他的半张脸。
他垂着手,面前的木剑已散去了火焰,重新化为了木簪。
犹襄走上前将木簪捡起来,递给容不渔。
容不渔微微抬头,眼中一圈波光。
犹襄呼吸一窒,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方才说了什么?”
能让容不渔气成这样,那人许是触到了容不渔为数不多的逆鳞。
容不渔面无表情,只是随意瞥了犹襄一眼,接过木簪插回发间,一言不发转身回了船上。
船再次幽幽动了起来。
察觉到外面没动静了,逐鹿带着两个少年从房间里出来,试探着道:“那人呢?”
犹襄指了指外面的木屑:“那儿呢。”
逐鹿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追杀我的人全都是那些木头人,可凶了,不过这一回他们好像不是冲着我来的。”
时尘还有些后怕,抓着逐鹿的袖子不肯松手,哆嗦着道:“那人……为什么会和容叔长得一模一样?”
二七也在微微发着抖,垂着头看不见什么神色。
犹襄看两孩子吓得够呛,安慰道:“之前容不渔不是说了同姬奉欢有仇嘛,八成是姬奉欢还在记恨你容叔,所以才弄了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傀儡泄愤吧,没事儿的,别怕。”
时尘点点头,脸上还是有些慌乱。
外面天色已暗了下来,犹襄又哄了他们几句,时尘才带着二七回了房间。
逐鹿看着外面船行而过的水流,半晌才转过身,蹙眉道:“我察觉到方才那木头人身上似乎有妖修的灵力。”
原本容不渔也有些察觉到,本是想将那具傀儡打散查探一番的,谁知那傀儡不知受了谁指使,突然说出那句话,容不渔灵力直接暴走,将之轰得只剩下一堆木屑,查探不出丝毫消息了。
犹襄道:“你怀疑那具傀儡的灵力是用你朋友的血催动的?”
他说话太直白,逐鹿脸色一白,却不知如何反驳,只好抿唇点了点头。
犹襄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好道:“等去了云归城便知晓了。”
逐鹿点头,神色依然有些黯然,转身寻了处安静的地方化为鹿形窝着去了。
片刻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圆月如盘悬挂在天边,将整片水面照得发着微蓝光芒,恍如仙境。
犹襄看了看天色,明日大概整片安静湖面会直接波涛汹涌,汪洋会一路朝着无尽海渊奔袭而去,若是晚上停船在水上,八成第二天一早醒来就被冲到海渊底下去了。
船只被犹襄催使着停到了一处巨石之上,他又反复查探了地形,这才放宽心将神识从周遭收了回来。
逐鹿已经在角落里沉沉睡去,两个少年白天受了太多惊吓,此时也窝在床上没了动静。
犹襄轻轻叹气,这才刚出来两天,就遇到这么多事,若是真到了云归城,这两孩子指不定要被吓成什么样。
他越想越愁,索性拎了酒坛去后院寻容不渔。
后院的结界被犹襄打开,露出一道竹林幽径。
他优哉游哉地踩着青石板路上前,撩起出口处的紫花藤蔓,显出一座清幽的院子。
——正是容不渔梦中的那处院落。
而容不渔正坐在院中央的合欢树下,微微仰着头,手中捏着簪子不自觉地转着。
方才他同那具傀儡快刀斩乱麻打完后,整个人就有些不对劲,此时满脸茫然之色,看着脆弱又无措。
犹襄走上前,将酒坛递给他:“喝?”
容不渔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接过酒坛,却未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