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176)

作者:初夏的雪

按着封建大宗的惯例,但凡是在祠堂举办过的仪式,就一定会被记录下来,并具体到参与人员与年月,宗族通常不会轻易将外姓人编纂入谱,每一个能够入谱的外姓人,谱内也都一定记录有他的入谱时间与原因。

这意味只要将族谱与记录簿交叉比对,这个鬼村里有多少人原住民,又有多少人是曾卷入积怨潭的受害者。

他们的名字有迹可循,在册在录。

盛珣想要把他们……至少是被桎梏已久的灵魂都带出去。

他们在外间被登记为失踪,魂魄却在荒村受磋磨,理应有一个善果。

“我想起……来了……”声音粗粝地女性慢慢说,“请……随我来……”

她说着慢慢转身,带盛珣去往记忆里依稀见过卷宗的位置。

当盛珣灵活翻身上了快高及房梁的大柜,在寝堂深处的柜顶上取下卷宗。

祠堂外的村内主道上,新娘披一身红装,小秋慢慢又悠然地往祠堂这头走。

作者有话要说:生死时速!

第69章 名录

新娘原本是不该下地走路的,这是这个村子里的规矩。

他们就连成亲拜堂都一定要放到祠堂来办,严格遵守着宗族礼俗,按村规,新娘便该是先由轿夫接亲,接到村口的一间堂屋里梳妆打扮,再由喜娘们陪伴着送上“高轿”,躺在那张棺盖上又被轿夫们抬着往祠堂来。

一般情况下,以往的新娘都会对“上轿”尤其抵触,性子更烈的会在打扮时就拼命反抗。

但当然,反抗也没什么用,抵触更是个笑话。

鬼轿夫守门,鬼喜娘上妆。

“新娘”能够在众鬼环绕下保持理智清醒就已是很难,不被吓昏过去就算是承受力好。

真出现一两个胆子极大又不屈不挠的,喜娘们个个都涂着艳红指甲,能轻松刺破人的皮肉。

再一边抠挖伤口,一边把阴寒鬼气渗进去,那滋味就好比寒冬腊月天直接被冰水浸透骨头,浑身骨头缝里都泛出冷,让生生接受鬼气侵蚀的人不由自主打起颤。

反复来个几回,“新娘”没了行动能力,不管心里怎么想,起码行为上就被迫乖顺。

不会继续大吵大闹的耽误喜娘上妆更衣,误了去祠堂圆礼的时辰。

——可谁能动得了今天这位“新娘”?

小秋比荒村里的任何一个鬼都要更鬼气森森,喜娘们释放的那点鬼气于他而言比毛毛雨还还不如,弥漫全村的瘴气在他看来,闻着也就跟路边摊车上没擦干净的残油差不多,透出一股低劣三无食品的味道。

这村子在小秋眼中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积怨潭的潭眼就在村里。

积怨潭供给鬼村,又被鬼村反哺。

小秋只带了一只手来本不够他长久维系人形,不过积怨潭的供给丰厚,他宛如带着低续航手机却找到满格充电宝,直接用积怨潭给自己“充能”,非常愉快。

“要到了,要到了……”喜娘在小秋后方喃喃自语,声音恐惧,“时辰要到了,今天的仪式要晚了……”

新娘听了,不仅不为所动,前方刚好有一座拱形小桥,底下是横穿村子而过的一条小溪流,里面正静静淌过的水在夜色掩映下宛若黑水。

小秋一步一个台阶,慢吞吞走到桥面上,在桥上停住了。

他略微朝桥下垂眸,看出来,这横贯村子而过的压根就不是水。

——是一汪浓重到有如实质的黑色怨气。

“要晚了!要晚了!”喜娘在小秋背后尖叫。

她们好像对于“误了时辰”有着深深的畏惧,那俱意甚至都压过了之前对小秋的恐惧。

小秋又盯了那桥下淌过的“水面”片刻,他才把目光收回,视线投向前方已能看见的挂着红白灯笼的祠堂。

“他会等我的。”新娘忽然说。

轿夫与喜娘纷纷侧目,谁也不知道这个不属于荒村的鬼在说什么。

他却像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唇角还轻轻扬了一下。

好半晌,新娘的队列终于继续往前走。

……而桥下的“黑水”里,小秋刚刚垂眼看的地方。

那仿佛深不见底的溪流底部有东西缓缓浮了上来。

它们起先隔着黑色的怨气看不清晰,好像是一汪怨水里倏忽划过的鱼。

不过只又片刻,它们持续上浮,朝水面靠近,便能看清楚——

那是泡在“黑水”里的一张张人脸。

苍白人脸漂在黑色怨气凝成的溪流当中,它们冲破天荒在桥上驻足的队列抬头,脸上面无表情。

却又有点像被新娘的言行惊醒。

其中有的“人”原地停滞良久,忽的,就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

“这地方最早叫孙家坳,因为当地最大的宗族孙氏一族在这群居而得名,后来又改名福高村,意思是祈求全宗族福气临门,年年风调雨顺,生活节节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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