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涵好奇的问：“季希，以你的长相，应该会被收养才对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季希再次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在我五岁那年，曾经有一对年轻的夫妻来领养孩子，孤儿院的阿姨说，这对夫妻的家境优越，被他们领养是福气，让我们好好表现，孩子们都摩拳擦掌，穿上了自认为最漂亮的衣服。”

见季希停了下来，王涵接着问：“之后呢？”

“按照往常的惯例，孩子都被安排在礼堂，而领养孩子的人会站在窗外观察，看看哪个孩子合眼缘。很幸运的是我被那对夫妻看中，我也很喜欢他们，男人很和气，女人很温柔，如果能够被领养，确实是福气。只是……”

季希再次停顿下来，王涵的好奇心达到顶点，说：“难道你被人顶替了？”

“嗯。”季希的声音很轻，但王涵却听出了浓浓的无奈。

王涵听得既心疼又气愤，说：“为什么会被人顶替？”

“那时那对夫妻相中的除了我，还有一个两岁的小男孩，只是最后定下的我。那个小男孩是一岁的时候被送进孤儿院的，他体弱多病，如果在孤儿院生活，说不定就养不活，所以院长张奶奶就把这个机会给了他。”

“那对夫妻呢，就直接答应了？”

“张奶奶告诉他们，我查出患了绝症，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他们就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那个男孩。”

王涵气愤的说：“这对你太不公平了，他们凭什么！”

“其实也不怪他们，如果换成我，或许我也会那么做。”

王涵心疼的说：“季希，你就是太善良了，什么都不争不抢，所以才过的这么辛苦。”

季希笑了笑说：“我没你说的那么伟大，其实也曾经怨恨过，只是后来慢慢长大，也就释然了。”

对于生长在完整家庭的孩子来说，他们完全体会不到孤儿生活的艰难，以及能够拥有一个收养机会的难得。那是季希第二次被人丢弃，而第一次则是他的亲生父母。

“季希……”王涵轻声叫着季希的名字，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没事，都已经是陈年烂谷子的事了。不说我了，来说说你吧，如果没有这次灾难，你应该能生活的很平顺吧。”

“嗯。我家里虽然算不上富有，但也不缺钱，父母对我都很好，从来不勉强我什么，他们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们。只是……一场灾难，除了那个房子，什么都没留下。”

“天灾人祸，我们也无能为力，既然活了下来，就该努力的活下去。况且，你还有我，并不是一个人。”

“嗯。季希，这辈子除了父母，只有你对我最好了。如果不是你，我恐怕都活不下来，所以季希，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傻孩子，我不都已经说了嘛，我早就把你当成了家人，我的晚年生活，还指望你来养呢。”

王涵不满的说：“季希，过了新年我就十八了，是个成年人了，你别老当我是小孩。”

季希笑着说：“成年人？哈哈，像你这样生活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十八顶多是稍微大点的孩子，等过几年你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才算得上真正成年。”

王涵淡淡的说：“季希，你别忘了，我们曾经分开过一年，一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我能在难民营中活下来，已经能说明我可以独当一面了。”

“难民营？那里不是安全区收容龙城市民的地方吗？听你这么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季希，你想的太单纯了，你以为进了安全区，就真的安全了吗？那个难民营里的黑暗，远远超乎你的想象，抢劫，强奸，甚至杀人，每个人为了生存，都会化身恶魔。我能活下来，是运气。”

季希眉头紧皱，虽然王涵只是说了寥寥几句，但经历太多的季希完全能够想象，那是怎样的一段经历。他不禁问道：“难道军区的人都不管吗？”

“整个国家都已经沦陷，外面百万丧尸围城，安全区的食物短缺，对于军区的人来说，很多人都是累赘，尤其是老人。儿童还好些，毕竟国家的将来还要靠他们，但那些老人不能劳作，就只能等死。”

“怎么会这样？”

“季希，那种时候为了生存，化身恶魔很正常，更何况人的心中本来就有善恶两面，只是在和平年代，人们把心中的恶禁锢了起来，愿意用善良的一面，给人锦上添花。可一旦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往往只有把恶的一面释放出来，才能活下去。”

季希沉默了下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王涵说的符合大多数人的心境，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人们的求生本能往往会战胜理智。作恶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久而久之，心中的愧疚消失，就会彻底被恶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