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的女儿(110)
他急忙站到侧面一排矮竹后,看着他们走远,犹豫着慢吞吞的缀在后面,听他们谈到玉骢马眼色一黯,抬头时就撞见一众都转过身子看见了他,各种探究惊异眼神。
他把头抬起,神色凛然,缓缓道:“你那叫秋露的马,我把它牵到马厩中,你自个去寻便是。”
向前走了几步,头半仰着,瞟了眼浅玥便转向前方晴空,矮矬子变矮瘸子依旧不讨喜,不情不愿的说:“欠你的五个金饼子改日给你!”
浅玥一顿,想到当初随口一说,这小子还当真,“当初约好的打满十五筹,都未做到,赌约自是作废,再说债主不好当,要是位小娘子来自是极好。”
“哼,满脑活色生香,说过的话岂能当作是屁。”
真欠抽,浅玥应付道:“行行行,你愿怎样就怎样,到时拿着这些金饼子去学堂知会声考核完请所有人去海吃海喝番,总行了吧。”
萤煌听了一甩袖袍悻悻向前走去,走到羽铮面前就蔫了,怏怏的,吞吞吐吐字斟句酌说:“昨日多谢羽铮相救,但有需求,翻山越岭定然相赴。”话说真诚不虚伪,含着少年人纯粹的重信一诺千金,没等羽铮做出回应就灰溜溜的跑了。
浅玥杵着杖哀怨的看了眼羽铮,暗叹“斩获了一枚迷弟。”
几人笑笑回过神来,便一路向卓遥住的地方走去,刚走到门前就闻到一股子呛人香味还混杂着药味,应该是香熏球来了。
进屋招呼了声,就见卓毅站在仙桃翠竹屏风后,一袭白衫身长而立,直棂窗细长的木条倾泻了半缕明晰的晨光,照得他整个人淡渺又一副神色杂乱不明。
听有人声霎那间峰回路转归于沉寂,眉目平和与众人打招呼。
珞熏柄礼走近榻前,见卓遥眉头紧蹙面色发红,额角冒汗,珞熏伸手抚上对方额头正欲开口问请大夫来看过否,卓毅缓缓道:“我这阿兄平日甚爱读书,弓马武艺平平,昨日受伤夜里就发了烧,放心已请大夫看过吃了药睡上几日就好,只是月考是赶不上了,恐又要被耶娘念叨。”
这些话说得轻描淡写,听到浅玥耳里有些难过,更添歉意。
卓毅没与众人闲谈呆了会儿便晃悠悠的离去。
几人在室内一时无话,陪在卓遥身边好一会儿,才慢慢出来,看看时间正是午后,离着月底考核也就两天多些,学堂下午已没课,众学子要么就在学院内找了清净处温书,要么就在屋舍内困大头觉,更有些已经在想对策来应付考核。
柄礼留下来继续照看卓遥,珞熏出了门就打算去文书馆内借几本书来看。
三人同向文书馆进发,到了馆内,温书的学子零星三两位,大厅中央是一排排桌椅,浅玥走累了直接找了个位置就坐下,珞熏去寻书,羽铮在周边随意转转。
过了会儿羽铮拿了些书就坐到浅玥面前,随意展开便看了起来,浅玥看了下都是关于兵法的,还有本《南华经》。
这书里的有一篇秋水是说河伯的,一番问答把阿爹描述成狂妄自以为是之辈,当真好笑。
不过后面说应遵从天道,顺其自然,无为而治,就似秋水时至,百川灌河,这说的在理但要是天道不仁呢?还要灭了天不成,不想了还是对面的人更具有吸引力。
馆内极为静谧,桌上置放着香炉,燃放着净心清雅的檀香,可除去内心尘垢烦乱。
羽铮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书卷,斜眉上挑,眼尾很好的翘起,沉静内敛,肤色的冷白并不显得人秀柔,配上立体的五官显得硬朗又精致,唇色极浅极淡,纹路清晰,恍若用笔勾勒出脉络分明的细叶。
还是头一回挨得那么近看羽铮,浅玥就这么旁若无人大刺刺的盯着对方看,羽铮恍若未见,看书极为入神,眉微微一蹙,应是看到疑难困惑处。
浅玥看了对方好一会儿,转头四处逡巡下,没见珞熏人,拿过《南华经》展开书卷,随意看看,翻到秋水那篇刚看到天下之美为尽在己,不禁想到阿爹这人真是自恋爱显,和对面这位清冷自持可谓天壤之别,估摸着现在阿娘已杀至,鸡飞狗跳不为过。
便无心再看下去,用手指在书卷上一遍一遍轻画,好一会儿,羽铮轻声问道:“你在画什么?”
浅玥抬头,眸子跟染了蜜一般,极轻悄语:“你!”
这双闪亮清澈的眸子如初晨瑰丽的花朵撞进羽铮无波无澜的双眸中,可连丝水花也未惊起。
羽铮低头继续看书,好一会儿才低语道:“平日里在屋内栓好门。”
浅玥听了一阵纳闷,刚想玩笑着说:“难道你是半夜爱乱闯的伪君子。”没开口就想到柄礼不爱敲门直接闯入,荧煌这小子更绝,直接赖屋子的,还真怕那天看到不该看的就尴尬了,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