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归兮(19)
“虽说熹常侍也常在宫中走动,可今日毕竟是太子的选妃大典,宫中新进的嫔妃亦有不认得熹常侍之人,倘或熹常侍有幸成为太子妃,往后在宫中相见却不认得,岂非贻笑众人?”白贵妃轻声驳道。
“既是本王的选妃大典,本王知晓她是何容貌便可。”楼昀看着白贵妃,幽深的眸子里情绪不定,冷冷地道,“何况阿熹一向不喜在后宫走动,便是有的,亦会由本王陪在身侧,何须娘娘费心劳力?”
白贵妃冷言笑道,“太子百般推诿,岂非当中有所猫腻?”
“好了,”楼熵冷声斥道,望向楼昀,“左不过是揭开面纱,让不认识她的嫔妃一睹其真容。便是因如此出了何事,朕亦恕她无罪。”说罢,便要让殿中之人揭下她的面纱。
楼昀看着白贵妃,幽深的眸子里忽而泛起了笑意。与楼昀对上眼神的一瞬间,竟让白贵妃觉得毛骨悚然,身子险些软了下去,所幸贴身的侍女及时搀住了她。而后白贵妃定了定神,才不致于在众人前失了仪态。
第7章 雾林
重阳过后,天渐渐地冷了下来。往日清晨,便是有了寒意,自太阳东升后,也会被热气所替代了过去。
暮熹整理了一下自己带到觅弧寺的衣衫,从东宫逃离时,且是炎炎夏日。因绒衣过于沉重,为了方便,能舍的东西也都舍下了,如今到了觅弧寺,竟未有能过冬的绒衣。
思及此,暮熹往外瞧了眼,却不知山下是何情况,此时若贸然下山采办,碰到了惊雨,可再难逃离了。
适而她又想到净空作为觅弧寺的采办员,每月必会下山采办一次日常所需品,因而若能托他置几件绒衣回来,倒也是个可行的办法。
这般想着,暮熹便要往主寺那处走,途中恰巧碰到觅弧寺年纪最小的十七弟子净修正拿着扫帚往落园处去。在这和尚庙里,除了殷轻衍外,其他和尚都是正正经经之人,惟得这七岁的小净修说话最是有趣。
闲而无聊,暮熹便上前想逗他一逗,却未料言语间才知今日是净空下山采办的日子,如今这时辰想必早已到集市中了。
一听这话,暮熹自是懊恼极了,恹恹着头便回了归忆轩。
泷楚宫内,白衣女子的面纱揭落,本见过暮熹的众人皆是嘘的一惊,殿中的女子在神态和容颜上虽与暮熹十分相似,却终究也有别与她。
“太子殿下,这是作何解释?”座上的白贵妃见此,未有丝毫讶异地冷笑一声,抬眼望向楼昀。
若非提前得了密报,她倒要白白错过这个扳倒楼昀的好时机了。如今他既自掘坟墓,她自然也会全了他的心思。
“阿熹身子不适,我选了个人来替她参加选妃大典。”楼昀坐在位子上,神色自若地道了句。
话音方落,大殿内一片诡谲般地肃静。
在座的众人时而面面相觑,时而饧饧眼,偷偷望向楼昀,心中皆是极为讶异:这太子昀殿,说这话时竟这般地云淡风轻。
“混账,”楼熵猛地一拍桌子,忽地站起身,楼昀见状,即刻起身俯首,只听楼熵朝他厉声斥道,“储君选妃大典,百官瞩目、万民同庆,岂容你这般儿戏?”
“父皇息怒,儿臣知罪。”楼昀拱手低眉,淡淡地道。
众人一惊,忽忽地站了起来,低首齐言:“皇上息怒。”
楼熵冷眼瞧着座下的楼昀,他嘴上说着知罪,可行为上却非这般做。
“皇上,太子虽身为储君,可在位却不谋其政。不仅目无尊长,更是欺君罔上,实不配为储君人选。”此时的白贵妃不惧楼熵厉色,斗着胆子上前进言。
“贵妃倒是不改其本性,逮住机会便想把本王从储君之位拉下去,”楼昀冷笑道,“好让楼涟上位吧!”
“本宫没有,”白贵妃矢口否认,又转而望向楼熵,急急地解释,“皇上,臣妾此举也是为了竺音的江山社稷着想啊!此等欺君罔上的无徳之人,倘或他日继位为王,岂是黎明百姓之福?”
“住口,”楼熵朝白贵妃厉声斥道,“储君之事关乎朝政,岂是你一个后宫嫔妃可随便妄议的?”
话音未歇,众人又听楼熵宣道:“太子楼昀欺君罔上,儿戏群臣,罚在东宫禁足三个月,无昭不得外出。”
泷楚宫好戏一落幕,松裕王府的后门中便迎来了珈琰军中的几员大将,皆是为了同一缘由,来寻易泽商量对策。
彼时的易泽正在园中品茗听戏,神色悠闲自在,瞧见身着便服而来的三人,自然知他们所为何事,便示意他们望向台上,淡淡地道:“今日的这出戏,名为请君入瓮。周兴虽阴狠狡诈,可来俊臣亦非无能之辈。诸位请坐下来细细品味,若因此错过了一场好戏,倒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