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空流连[忠犬侍卫受]+番外(157)
愈发不舍也愈发从容,赫连倾带着一丝歉疚打定主意自私到底。
“罗铮。”他轻轻唤了一声,仿佛声音大一点便会吓到不远处遍体鳞伤的人。
罗铮先是一怔,随即转身,在看到赫连倾的瞬间瞳孔蓦然放大,原本无甚血色的脸更是苍白了几分。
他启口失声,眉头微动,不可置信地摇头,声音无法克制地轻颤:“这是死阵!”
他头也不回地踏入这里,为的便是眼前人能平安无事地登上独风崖接陆夫人回家。
可那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不该也不能出现在死阵里!
赫连倾却笑了下,安抚道:“我会破阵。”
罗铮愣怔着眨了眨眼,仿佛突然缓过一口气,站在原地微低下头,胸口略微明显地起伏着。
赫连倾一步一步地靠近,直到在罗铮面前站定。
他的视线在罗铮身上略略扫过一遍,语气中带着心疼,问道:“怎么伤成这样,不让你跟在身边,就连疼都不知道了么?”
预期之外的温柔,让人无所适从。
罗铮没有看向赫连倾,他微垂着眸冷静了片刻,低声应道:“不疼。”
意料之中的回答,赫连倾无奈,笑问道:“难不成是木头做的,怎会不疼?”
阔别太久的戏谑语气,罗铮眉头抽动了一下,一时无话。
他不说话,赫连倾便又问:“你为何在此处?”
闻言罗铮抬起眼来,回视过去,似乎在斟酌如何回答。
长久以来积压的情绪没有出口,最先涌上心头的竟是委屈,眼前人的明知故问让他有些泄气。
不知是否是濒死的勇气让人失去理智,那个可笑的、令人羞耻的、盘桓在他心底无数个夜晚的疑问再次出现——若就这么死了,会被想起吗?
于是,他几乎是放纵地直视着赫连倾,认真回道:“赴死。”
“赴死,”赫连倾看着罗铮的眼睛,跟着重复了一遍,又轻声叹气,“从来都不怕死。”
他停顿了一下,好奇道:“从来都不会害怕吗?什么都不怕?”
罗铮轻轻咬了咬牙,回道:“怕。”
赫连倾问:“什么?”
罗铮犹豫了一下,垂了垂眼,只道:“现下不怕了。”
因为最怕的事已经发生过,罗铮没有多做解释,抿了抿唇又安静下来。
赫连倾听了也不追问,只是略带责备道:“所以便用性命跟律岩做了交易?”
罗铮不答。
赫连倾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缓声道:“不是答应过为我活着吗?”
往事如潮般涌入脑海,那些应许和诺言此刻却只会让人心酸,罗铮咬牙紧扣着拳以免自己抖得太过明显。
“我以为,”他看了赫连倾一眼,复又低下头去,低沉又清晰地说道,“不必再听令于你。”
本是占尽道理的话,说话的人却少了几分底气,不肯直视回去。
赫连倾原本胸怀愧疚心思沉重,此时竟然笑出了声,心里丝丝缕缕一跳一跳得疼。
一贯不与他计较的人,定是心里忍了大委屈,才会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来。
他收起笑意,认真道:“这一句,永远作数。”
他越似从前那般温柔,罗铮眉间便皱得越紧。
时隔许久,终于不再是匿于暗处远远看着他,而是站在一步之遥间,感受得到他温柔的气息。
罗铮克制着每日每夜想问却问不出口的话,咽下了唯恐被拒绝的卑微请求,试探着道:“我不知还有什么立场……”
从未有过地,赫连倾眸光闪了闪,移开了一直看着罗铮的视线。
哪怕他知道此举会让人心凉,却仍是装作未听懂的模样,转身道:“走罢,该出阵了。”
罗铮愣了愣,垂眸间掩去眼神中的失望,默默跟了两步,又站定,道,“叶离不可信。”
赫连倾无奈到极点,转回头问道:“叶离不可信,难道律岩就可信了?回回骗你,回回上当。”
“是属下无能。”罗铮答道。
习惯都刻在骨子里,一句未经思考的回复就像本能,倾诉着眨眼前的硬撑不过是虚有其表。
像以往受了欺负的每一次,皱着眉干巴巴地认错,眉宇间勇敢地露出一点不情愿。
赫连倾淡淡挑了挑唇,心底翻腾着的还是喜欢,过去了这么多日日日夜夜,又怎会一点都不想念?
只是仅剩的这一时半刻,不够也不必多说多做些什么了。
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人之间再次静了下来。
罗铮想了想,似是记起了什么,有些严肃地道:“还有一事。”
“何事?”
“律岩与哈德木图似是兄弟,二人关系暧昧,律岩声称要为兄长复仇,庄主留心落入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