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空流连[忠犬侍卫受]+番外(139)
可今夜却被罗铮拿来冒充赫连倾的剑。
血流如注的外伤丝毫未影响那个人逃跑,他惶然绝望地叫嚷着,似乎拼死也要将赫连倾现身白府的事情通报给众人。黑暗中,绝望与恐惧让他笃定遇上了人们口中提到的——凝气成兵的赫连倾。
罗铮看着他逃去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眸色阴沉。
接下来就没那么简单了,一击过后冰蚕丝已碎断落地,要让蚕丝锋利到如同一把剑,可想而知要灌注多少内力,蚕丝自然承受不住化为残屑。
罗铮转身往反方向而去,一路伤人,一路放人,消息在混乱中如他所想的那样传了出去。
可事情却未尽如他所料。
调虎离山不是什么不得了的计谋,很快这些人便会明白过来,守卫也会更加严密。届时怕是一只鸟都难以飞出灵州去了,但一时的混乱已足够让赫连倾在那些守卫的眼皮子底下离开灵州。
从未做过吩咐也不曾有过商议,可时机就是被拿捏得如此精准恰当。
赫连倾咬了咬牙,表情有些不甚明显的僵硬。
他曾捧在手心里疼过的暗卫,似乎总是木讷不开窍的男人,真是十分擅长做这些捅人心窝的事。
曾经这些赴汤蹈火的事再正常也不过,于赫连倾和罗铮,于主人和暗卫,到今日此刻,才是最合规矩。
这或许是罗铮想要的结局,却非是他赫连倾想要的。
顺逆生死,从不由外人掌控,此刻怎可能以罗铮死换他生?
何况,他根本就舍不得。
他只是自暴自弃一般地,认定二人无法回到从前,亦不会有以后,并非真的怪罪于他。
胸腔内震动着的是实实在在的疼,赫连倾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缓缓散开一丝冷淡的笑意,一切复杂又不可说的情绪让他对一切失望透顶。
这一切在他的肆意中开始,又在他的放弃中结束,罗铮从未有过选择或拒绝的权力。
身份使然,罗铮不懂如何主动,赫连倾向来只习惯操控。他们一人不懂要,一人不懂给,一着不慎得来的只能是万劫不复。
可天长日久,那些朝夕相处,抵足而眠,那些欢愉和温暖,牵挂和思念,让在仇恨的支撑下长大的赫连倾对未来有过短暂的期冀。
正因如此,才让赫连倾蓦地陷入愤怒又无力的漩涡之中,自救无门。
拥有过的失去远比从未拥有更加残忍,这恰恰是长久以来,他自以为习惯的人生。
流连于世,众生皆苦。
赫连倾还未懂得如何放过自己,谈何放过他人?
周遭火把闪动,天际泛起深邃的蓝,赫连倾眼神中再不见丝毫留恋,眉目间尽是决然。他冷着脸,在纷乱的人流中站定,扬手凝气,以血祭剑,他要杀出去。
“活着。”他低念了一声,不知是说与谁听。
山穷水尽之时,腹背受敌之机,动干戈实乃下下之策,可此时此刻没人知道他在意什么。
贴身暗卫个个忠心耿耿,存亡之际全然以命相随,可谓求仁得仁。
罗铮非但没有这样的机会,片刻后他更了解到,今日之后那人要的是——
再无瓜葛。
白府很大,但也不至大到现在还没人能赶过来。罗铮一路试图将人引往偏院,他放走了最后一人后,便隐匿于暗处,等待这府中及府外众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这“作乱之人”身上。他调动内息,勉力平复着内伤,他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却又焦躁地担心自己暴露之后会致使计划失败。
片刻后,原本正在靠近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消失,近处越来越静,他们似乎放弃了搜找在白府伤人的“赫连倾”……
他凝神听了听忽远忽近的嘈杂,整个人如坠冰窟。
黎明下在天边燃起的三簇烟火是报信所用,因为他们见到了真正的赫连倾。
武林盟高手如云,细究之下怎会看不出伤口端倪,即便初时吃惊误判,也不至将外守之人全部召回。
果真是拙计无用,连片刻功夫都未曾争取到。
罗铮苦笑,抑或是那人不屑配合,想来消息方一传到他便清楚这边发生了什么罢。
你让我走,可我又能去何处呢?
赫连倾一句“不需要暗卫”轻飘飘地剥夺了他活着的意义,而下又不容商量地剥夺了他死去的意义。
“属下当真无用了。”罗铮闭紧双眼,仿佛听到脑中紧绷的弦一根一根断掉的声音。
赫连倾一天之内几次动用云游剑,内力几乎耗尽,只能速战速决。即便他不急着出城,陆晖尧等人也不会懂得他在此时拖延的意义。
好在罗铮并非真的蠢笨之人,事已至此,该当如何也心下有数了。
今日这般不欢而散,无人料得,来日再见却是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