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空流连[忠犬侍卫受]+番外(126)
他看了看魏武随之皱起的眉头,笑道:“有一日心血来潮,差堂铺的管账秀才送些账簿给我看看,结果第二日,秀才便暴毙了。此后还有病死的书童,投井的丫鬟……他们都死了,只有我毫发无伤的活着……”
洛之章的脸上渐渐没了笑意,他盯着晃动的烛火,像是被烟熏到了一般狠狠眨了眨眼。
“直到我娘抱着我哭了一整夜,那之后我便知道,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日子不仅我快活,我身边的人也好过。”
他放下手中的空杯子,看着魏武将它斟满,又道:“我便成了那偌大的名门之中不成器的小儿子,父亲也放弃了对我的管教,本该皆大欢喜了……”
他停了停,举起酒坛猛灌了几口,才对魏武道:“本该皆大欢喜的,可他们却毒死了我娘。”
魏武除了仍是紧皱眉峰之外,并无甚多余的表情,他犹豫了一下,试图开口。
洛之章却似看透了他一般,又笑了,道:“你不必说。这世上不幸之人千千万,听雨楼里任意一人的身世怕都比我更可怜。”
这话一出,魏武的脸色却是更难看了。
洛之章似未察觉,接着道:“然后我杀了他们,我的嫡母与兄姐。”
魏武一惊,看向洛之章的眼神中陡然带了几分猜测与疑问。
洛之章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姓夏,是庄主养了十年的仇人。”
以夏家的江湖地位,当年那件事任夏怀琛如何掩盖也免不了在人们的记忆中打下了深刻的烙印,罗铮记得,魏武也记得,可他们谁也未曾料到那轰动事件的主角就是山庄的管家——几乎可在麓酩山庄肆意而为的洛之章。
“你……”魏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盯着洛之章的眼睛,犹豫了片刻才道,“庄主从未下令让我杀你。”
“我知道。”洛之章似是苦笑,接着问道,“你会杀我么?”
两人对视着,谁也不曾让步,魏武不回答,洛之章便继续问。
他又靠近了一分,带着酒气,问:“会吗?”
魏武梗在原处,不作声,也不后退,两人几乎近到看不清对方的脸。
洛之章放弃地一笑,不再逼问,他退后一些,又啜了一口酒。
魏武尚未弄清为何自己会突然松了一口气,便被猛然转回并裹挟着浓重酒气的双唇撞了个正着。蓄满内力的双手在将对面之人一掌推开的瞬间被理智生生拉回,下一刻带着洛之章体温的酒便顺着唇缝渡了过来。
尽管有一大半都流到了外面,魏武还是呛咳不止,他收了内力,一把扣住洛之章的喉咙将人推开,随着剧烈的咳嗽,手下的力度也渐渐失控。
直到一丝血腥味从满屋的酒气中清晰起来,他猛地收回手,黎明下屋内柔和的光线中,洛之章脖颈处的伤口崩裂开来,鲜血又将之前干涸的血迹染得更深一些。
魏武在咳,洛之章在笑,到了最后,两人都在剧烈喘息,却没人说一句话。
洛之章抬手抹去颈间未干的血迹,沾了血的手指又伸过来轻蹭去魏武下巴上的酒滴。
魏武狠一皱眉,躲开了去,怒道:“你疯了?”
洛之章无所谓道:“你杀了我?”
魏武转开视线,回道:“我不会杀你。”
洛之章便笑着又靠近了一些,道:“你会后悔的。”
两人越靠越近,呼吸交叠,魏武眼神中带着怒气和杀意,在唇齿相触的前一刻,他狠狠闭上了眼睛,将一切复杂情绪深深掩藏。两人的轻触和试探并未让之成为一个温柔的吻,似乎有些悲怆,又带着挑衅,夹杂着酒气与血腥味,伴随着胡茬相贴的刺痛和牙齿的啃噬,越吻越深。
可这一切,都被从对面刺过来的匕首生生打断。
冰凉的痛意从对面温暖的怀抱中突兀地刺进了身体,魏武低头看了看雕刻着“洛”字的匕首,失力倒地。
“砰”的一声,似乎将刚才的一切都撞成了尘埃,迅速落为了记忆。
他费尽全身力气也没能撑起自己的身体,他无力按压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一瞬之前还贴着那人身体的双手已经凉到连自己流出的血都觉得热烫了……
魏武死死地盯着洛之章的双眸,竟连一句话也问不出口。
洛之章似是叹了口气,他未曾躲避魏武看向他的冰冷目光,蹲下来捂住了他的伤口。
血便顺着指缝流了出来,洛之章愣了一下,果然常杀人的才有分寸,知道如何护人。
魏武虽未说话,可洛之章觉得从他的喘息中都能听出那种震惊后绝望的怒意。
“我说过,于庄主不利之事我不会做,但我不能看着夏怀琛死。”
“这一刀算是还你的,”洛之章笑了笑,补充道,“匕首上涂的是软筋散,这样你与庄主也好有个交代。这个,算是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