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番外(39)
我不经意扫到了苏喻,他今日穿了朝服,一身文官朱色长袍立在兵阵中很是显眼,他遥遥地望着我。
他的眼神中似乎是一种哀伤和不忍,我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何时见过,苏喻与我对视半晌,痛苦地闭上双眸,别过了脸去。
我心中忽然一凛。
十年前,他在养心殿中曾这样看着我。
我一把拨转马头,对裴山行急道:“撤!快撤!!”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巨响,我回头望去,只见正阳门正在缓缓合上。
本能使然,我不知为何伸手一探,竟真的凭空抓住一样细长物什,待定睛一看,心中大骇。
这分明是一支箭矢。
一人在城墙上大声道:“臣徐熙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我闻声望去,只见徐熙身着重甲,正放下弓箭,他俯视着我,意得志满地扬起一边唇角。
而他身后和其余三面城墙上,涌出黑压压的一片,细细看去,竟是有三层弓箭手。
霎时间,风云突变。
几乎同时,谢明澜身后殿中涌出数倍于我们的兵士来,霎时间隔断了我们与谢明澜及百官。
“放箭!”徐熙一声令下,空中万箭飞出,如乌云般遮天蔽日。
兵荒马乱间,裴山行高呼撤兵,谁知正阳门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显然门外接应的陇西府兵也遇敌了。
陇西府兵皆为骑兵,面对高处的弓箭手毫无抵抗之力,一时间被射杀无数,胡乱呼号逃跑中更有互相踩踏,死伤更甚。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裴山行挥剑挡去飞矢,但是左支右绌,免不得挂了彩,他艰难靠到我身边,却对我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说嘴打嘴,他娘的,这下那鹦鹉真能送咱俩走了。”
我想了想,认真道:“我有玉和为我收尸,你那破鹦鹉送你走就送你走,你别拉上我。”
我一动不动地坐在马上,那些流矢箭雨却像长了眼睛似的,把我隔绝开了。
另有一着紫衣蟒袍者走上长阶,他向谢明澜行了礼,站起身转向我叹道:“九弟,束手就擒吧,哥哥我为你向陛下求过情了,陛下洪恩浩荡,饶你不死。你……快些下马受缚吧!”
我见到他,确实很震惊,扬眉道:“三哥?”
我方才一直疑惑谢明澜哪来的援兵,看到他我便明白了。
三哥是几个哥哥中与谢明澜走得最近的,他出兵倒是不奇怪……只是……他的封地远在太原,一去一回最快也要半个月,他怎么会来,谢明澜又如何得知我会近日起兵,还是说……
有什么在我心中一闪而过,太后驾薨那日的一幕幕涌上脑海,游廊、春日宴、气急攻心……
我骤然望向苏喻。
苏喻却一味垂眸,并不肯看我。
那厢徐熙令手下推出两个被缚之人,道:“乱臣贼子谢时舒!陛下英明,早已觉察了你的不臣之心,命本将去请晋王殿下前来勤王救驾!这是你的两个手下!他们已经招了!你还有何话说!”
我望着被捆成粽子的绿雪和君兰,见他们嘴中呜呜的,急得直跳,竟然忍不住笑了
那厢谢明澜道:“谢时舒,朕虽知你在军中素有威信,却没想到就连新任卫军统军竟然都会倒戈于你,若非今日将你们一网打尽,朕,卧不安席,睡不安宁。”
我道:“恭喜陛下。”
谢明澜又道:“你大势已去,还有何话说?”
事已至此,我缓缓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慢吞吞道:“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
谢明澜挥手止住了弓箭手。
我望着眼前如山的尸体,长叹一声。
他死死盯着我,眼中满是恨不得将我食肉寝皮般的恨意,他忽然道:“谢时舒,你现在解剑下马,跪行过来为朕牵马坠蹬,朕饶你不死,这些叛军被你们蒙蔽,朕亦不是不可饶恕。”
苏阁老等人大惊,顿时力劝道:“不可啊!陛下!此人身手敏捷,断不可再亲近陛下身侧!更何况他今日谋反篡位,如何还能领此殊荣?”
既有一线生机,陇西府的残兵败将们虽不敢言,却乞求地望着我。
我环视四周,见陇西府骑兵只剩千八百人,所剩马匹不过几百,亦自知大势已去,我的袖中滑出一柄匕首,神色不动地向右腰边的鸽筒探去。
谢明澜突然大喝道:“你最好不要动那个东西,否则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有些惊讶他如此反应,道:“陛下知道这是何物?”
谢明澜眼底的肌肉剧烈抽搐着,十分狰狞。
旁人虽不知那是何物,但见谢明澜如此说,均包围上来,他们进一步,裴山行便带人向我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