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番外(270)

作者:存活确认/泼莲池

旁人笑,他却一丝笑意也没有,不但不笑,反而微微垂了目光,浓秀剑眉不自觉压深了双眸,衬得眼神更是阴郁。

谢明澜的心仿佛被猫儿闹了一爪子,又疼又痒,最主要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久了,就难免生了怨怼和委屈。

他很想抓住谢时舒的衣襟,将这些年的委屈吼出来,好好问他一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三年前的夏天,一切都还好好的,这位小皇叔去别苑看望他,如往年一般带着他好好玩了一通,还陪他说了话,走时说的好好呢,他亲口说的“秋天再来,最不济也是冬天,定陪你母妃来看你”。

谢明澜把这话当了真,等到了秋天,又等到了冬天,只是没有等来这位小皇叔,而是等来了与父王驾薨的消息。

他对这位父王全无印象,倘若说“母妃”在他心中还是远处亭台上的一个模糊人影,是那些大宫女口中的“娘娘”,那“父王”便是全然没有一丝痕迹了。

那些或熟悉或陌生公卿重臣们将他如众星捧月般接回了宫,他目不暇接地见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听他们说着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话,谢明澜怀着茫然忐忑的心情,在等那人出现,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心底竟是生出了些不可言说的喜悦,他本以为这下离小皇叔近了,哪知寻了许久,才发现这人并不在宫中。

等好不容易把这人盼回来了,却发现他整个人落拓得不成样子,神情更是萧索至极,以前他是最喜欢对望着那双明亮的浅色灰瞳的,但这次回来,那双眸子虽仍是灰,但却灰蒙蒙的没了生气。

谢明澜想着,听说他与父王兄弟情深,这是难过呢。

他几次没有寻到机会与他说话,其实他想说的也简单,简单到只有少年赤诚的一颗心,他只是想说,父王不在了,但是还有我,你不要难过了,等我登基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可是日子一日一日的过,直等到他真的登基了,真的握有天下权柄了,这句话也没找到说出来的机会——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有一日谢明澜是碰到他了的,彼时谢时舒已经出宫开府了,很久不怎么进宫,那一日不知是为了什么来了,谢明澜瞅了个空儿,见他忙完了,自顾自闷头往宫门走去,便连忙追了上去,跑得太急,到了他跟前也没有刹住,只凭着本能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小皇叔……”

他这样轻轻唤着他,只是一抬眼,却撞上那人极为陌生的眼神。

那是混杂着惊愕、厌恶和恐惧的冰冷眼神。

谢明澜从未见过他这样看他,一时怔在原地,谢时舒先一步反应过来,心虚似的偏开眸子,然后便仿佛逃避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用力一挣手臂,顿时挣开了他的掌心,连句安慰话都来不及说,便匆匆追上了行在前面的国师玉和。

望着那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谢明澜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一下,直到他们步出了他的视线,他只觉得那日阳光太烈,灼得人眼中酸痛,端是难忍。

这样的日子足足捱了三年,待谢明澜登基,第一件事便是亲自去寻了那年的宫中记录,又亲传了宫人来问询,他想知道当年那短短半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谢时舒变得对自己如此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什么都不曾找到,那年的事情仿佛被人特意抹去一般,只语焉不详的记录了云郡主远嫁和亲,九王谢时舒出使鲜卑,以及圣英太子驾薨这三件事。

再多的,却是没有了。

谢明澜正觉得胸口郁结,忽听有个人朗声道:“还是玉和道长与九殿下感情亲厚,这不,一请就来了,换做我们怕是没这个面子。”

此言一出,席间又静了些许。

众人向说话那人望去,只见是京都府徐家的二公子,都知他家承了爵位的大哥徐熙以前曾是谢时舒的伴读,但不知为何没多久就被遣了出去,想来徐家仍是憋着那口闷气,难怪现在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时舒仿佛没听见一般,连眼帘都没抬,只是那端了半晌的酒盏终于被他轻轻抿了一下,他像是有些承受不住那酒中辛辣,慢慢抿了唇,挑起了眉梢。

这一抿唇,一挑眉,熟悉这人的诸公顿感山雨欲来之势,纷纷腹诽道:要发作了要发作了!

众人心惊胆战之际,却听座上的谢明澜淡淡道:“这话说得不错,玉和有功,来人,赏。”

玉和遥遥行礼谢了赏,又笑道:“说来也是有缘,贫道正在为修葺护国观大殿一事四处求募善款,陛下这可解了贫道的燃眉之急,陛下英明。”

这话听着像是解围,但是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笑得更情真意切,道:“既然如此,在座诸公不如效仿陛下博施济众,都结个善缘如何?贫道定当日日为各位祈福,佑得家宅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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