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番外(185)

作者:存活确认/泼莲池

被他这么一问,我兀自愣住了。

便是天涯海角也能送到,但……太子哥哥现在身在何处?我当初为了他们安危,不愿知道他们的确切落脚处,更不知他们的化名。

海外繁星般茫茫多的小国,信使又去哪里寻他?

我失望地伏在案上望着酒杯发怔,而且就算知道了,我这封信又该如何落笔?

是问候、报平安,还是一诉衷肠?

我蘸着酒水在桌子上划了划,待反应过来,竟是个“洵”字,我暗暗嘲笑了自己一番,心道:他那个人……我那次直唤他名讳都被他拿住训斥,倘若书函上这样写,只怕……

我猛然一头扎进臂弯,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此事不提了,一时掩着眉眼失了言语。

其实,训斥我也可以……只要还能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哪怕,哪怕只是接到他的回信……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忽然裴山行一屁股坐到我身边,一把揽住我的肩,醉醺醺道:“殿下,看你愁的,不是,我就不明白,你这还琢磨什么呢?是走是留,赶紧的啊!”

我仍然伏在案上懒得理他,只是闷闷道:“我不能走。”

老裴豪气道:“好啊,咱就靠这两三万人夺取天下!有我在……你——”

“我会和你一同击穿苑川,再奔袭去陇西关救谢明澜。”我截口道:“这是我的命运,我不会再逃避了。”

裴山行似乎没听明白,疑惑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道:“我若走了,你即便带兵回去解了陇西关之危,谢明澜事后也定不会放过你。”

裴山行想了半天,忽然冷笑一声,道:“怎么,殿下不信你离去后,我会如约去救那小皇帝?”

“就是因为信你,我才不能再次置你于险地,老裴,”我直起身,也揽住他的肩膀,道:“你追随我这么多年,也没见落到什么实在的好处,至少不能被我坑第二次了。”

见裴山行要反驳,我又道:“更何况,这一切事端都是由我而起,如今也该由我亲手了结,而且……我还应了他的。”

说罢,不管他听没听懂,我站起身,取下他帐中所悬长剑挂在腰间,对他道:“老裴,待鲜卑大军攻入陇西关,我们就奇袭苑川!不破不还!”

裴山行见状眨了眨眼,猎猎夜风从账外吹拂进来,不知是否这凉意吹醒了他,他终于也正了颜色,再没有方才的一分醉意,他郑重道:“听凭殿下差遣!”

我迎着风,一手摸索着剑柄,终于将最后半句在心中暗暗道了出来:倘若我一走了之,就算见到了那个人,我又有何面目见他?虽然不知此生还有无福分见他一面,但是……不论何时我希望再见他时,我是以堂堂正正的姿态——如他所愿一般。

我拔出一寸剑身,一抹寒光映过我双眸。

冬月十日,我们收到飞鸽传书,鲜卑大举入侵,遣十万铁骑进攻陇西关,齐国力战不敌,被鲜卑大军攻入关内。

齐国十五万大军且战且退,最终在飞龙岭与鲜卑铁骑陷入鏖战。

是日夜,祁山近三万无名之师,人衔枚,马裹蹄,整装待发,只待一声令下,便借着祁山险峻山势,俯冲直取鲜卑国都苑川!

这次没有绿雪在身边,我死活不肯穿铠甲,老裴劝了几句也就无可奈何地罢了劝,只是千叮咛万嘱咐开战后莫要涉险,定要我留在他身后。

我嘴上答应的很是痛快。

破晓前,我们已经行至苑川,只差一声令下。

我与裴山行勒马立在崖边,俯瞰着那座鲜卑王都,约莫是因为各怀了心事,均沉默不语。

此处的天空和京都府不大一样,即便是还未破晓的现在,也是泛着湛蓝的黑,漫漫黄沙被狂风卷着砸在面上,凛冽得让人睁不开双眼。

此时,只见一只孤雕划过天际,它翱翔地太高太快,从我眼中望去,只能见到一抹虚化的黑点。

我心神一动,向身旁探手,道:“弓。”

一张长弓立时递到我上,我从马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搭上,拉满了弓,仰头瞄向那只金雕。

我暗暗念到:苍天在上,今日容某向天问卦,倘若此行苍天愿佑我破得苑川,救得齐国,得以洗刷我的罪孽,便让我射中此雕。

一念罢,我手指一松,低喝了一声:“去!”

片刻后,那只孤雕重重坠入沙中。

我回头望去,只见身后大军皆抽剑出鞘,高高扬了起来,刃上寒光在月色下闪耀。

我的心定了,翻上兜帽,又用面巾掩住了口鼻,剑指山下的苑川王都,放声大喝道:“冲!先进城者重赏!”

喧嚣仿佛是一瞬间爆发出来的,三万骑兵顿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吼声,如狼似虎般借着山势俯冲扑向苑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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