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番外(152)
谢明澜神色不辨,半晌才泛出一个微笑。
我心头一松,也跟着笑了笑。
谁知下一刻,谢明澜就沉了脸,用力掐着我的肩摇晃起来,怒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账!!你再给我现编!”
我在当朝天子的雷霆之怒中,几乎心如死灰。
我从未见过如此难应付的人。
过了许久,他把我揉搓够了,才不情不愿道:“你答应会陪我在别苑小住几日。”
“喔……”我恍然大悟。
谢明澜睨着我道:“想起来了?”
我道:“嗯,我没能住成。”
日子久了,与他说的话可能忘得差不多了,但是我从未在别苑小住过,这一点我还是极为肯定的,那可不就是没住成么。
不过被他这么一提醒,我隐约也想起了些许,道:“哦对……后来,我带了猫儿去送给你……和你说……”
那年正值夏日,我去时,谢明澜正在廊下纳凉,见我来了,他依旧板着脸,但向来空洞的眼中却缓缓溢出了笑意。
然后像是没有忍住,他笑了一下,小大人似的板正道:“小皇叔。”
我半跪在他面前,抓着怀中的猫儿爪子摆了摆,随口哄道:“上次是小皇叔食言了,这只猫儿送给你,就当我赔你的。”
回想起了这桩旧案,我突然觉得他当年还挺好哄的,怎么如今长成这样了……
谢明澜的颜色终于也好转了些许,又揽过我道:“嗯,算你记得,只是可惜那猫儿……你说当你陪我……”
我怔了一下,疑心他把“赔”听成了“陪”,不过此时此地,我自然不会再讨苦吃,便勉强笑了笑。
谢明澜看我笑,甚是不满意道:“假。”
这样说着,他又将我按在怀中。
黑暗静谧中,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我背上乱划着,我绷着背后的肌理躲了几次,没躲过,也就随他去了,时间一长,便有些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间,我听到他轻声道:“我赐给你的骏马,你总是骑着……我看了很欢喜,直到那一天,你骑着它……闯入正阳门犯上逼宫。”
他说完这句,这屋内许久都没有了声响。
直到他又道:“你教我的弓术,一直没有机会使给你看,你再看到时,也是那一日的正阳门前了……”
我仿佛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但是怎么也听不太分明。
我也暗暗叹了口气,心道:太子哥哥……此时在做什么呢?身子还撑得住么?已到婆利了吗?有没有想念我?
这一日我在睡梦中被谢明澜摇醒,一睁眼便见他十分紧张道:“你怎么了!”
我无言地看了他一眼,捂着肩胛艰难地翻了个身,闷闷道:“没事,今天是阴天而已。”
这密室位于地下,难免潮湿,如今又赶上阴天,我的旧伤本发作起来,甚是解闷儿。
谢明澜不似苏喻,苏喻算是对我的伤病最了解的人,每每我还没觉得怎样,他看云彩是要阴天下雨的形状了,就早早备下了药酒,又因为与我太相熟,故而我在床上打滚儿的丑态,也是无所谓被他看到的了。
但谢明澜是头一次见,他一副束手无策忧心忡忡的模样——帮不上忙倒也罢了,谁也不会指望天子伺候人,可他偏偏还不肯走,就往床沿一坐,拉着我的手怎么都不放,很是妨碍我打滚儿。
我抽了个空,擦着冷汗对他道:“陛下,国事为重……前朝定有许多要事等你裁夺……”
谢明澜眸子沉沉的,生硬道:“不须你多嘴。”
我原本口中虽未承认,但是心中已对他改观了几分,心想也许他并非平庸,多半还是有几分韬光养晦的用意在。
可是如今这么一看,我怎么觉得他竟有几分昏君的潜质。
我记得很久前,玉和曾经问过我一句话,“殿下大事若成,会是一位明君么?”
那时我对他道:“当然是,这天下没有人比我更能成为一代明君”。
玉和不解道:“此话何解?”
我道:“一个无牵无挂无欲无求,一心只想一统天下的君主,怎么能说不是一代明君呢?”
虽然未必是仁君,虽然定会被后世诟病穷兵黩武,但一世功过甚至都非彼时的我所在意之事。
这么想想,如今的谢明澜牵挂的未免可笑,恐非明君之像啊。
可能是腹诽了天子的不是,上天给我来了个现世现报,我忽觉胸腹处一痛,张口呕出一口血来。
我立马暗道:对不起,我不骂他了。
但是可能说晚了,我一连又呕出几口血,随后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这一昏应该昏了很久,因为当我隐约恢复神志的时候,觉得腹中饥饿如同火烧一般,四肢也使不上一丝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