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爬墙那些年+番外(35)
眼见被言及者嘴角一抽,吕崇宁心下莫名爽适,故作讶色“哦”了声,追问:“此女是何来历?”
女子托起下巴,津津乐道:“我们村头做豆腐的刘家,两老育有一女,年方二十,姿容秀丽,而最难能可贵是,这家人终日埋头苦干,从无一句闲话,自更无从争执吵闹,岂非正合曾官人心意?”
“从无闲话?”吕崇宁摸摸下巴,“此言过其实了罢?成日一处屋檐下相处,哪有不生龃龉的?”
女子一笑掩口:“并非不生龃龉,而是生不得,因他一家人,皆是哑子!”
未尝忍住笑,吕崇宁幸灾乐祸的目光扫过身侧。
面色冷滞之人开口:“李娘子,凡事皆当适可而止,你是自行下去,还是我派人出来请?”
女子识趣:“下,下,话说完了自然下,我也不能整日趴在这儿吹冷风啊!”示弱过,转向一侧报臂满脸戏谑之人:“既是好事,自不能厚此薄彼,说罢了曾官人,我还须一碗水端平,再与吕官人牵牵线!话说……”
面色一凛,吕崇宁厉声:“李巧儿,你适可而止,公门中人岂能任你随意调侃?再不收敛,定教你懊悔不及!”言罢拂袖而去。然行不多远,便闻身后随来的脚步声:“吕侍官,留步。”吕崇宁正在气头,回身一哼:“曾将官不去处置那闯入者,唤我作甚?”
目光越过他肩膀落向远处,那人淡淡:“劳烦吕侍官,将李小娘子劝走。”
“教我去……”吕崇宁自觉荒诞:“她又非我招惹来的,为甚要我劝她走?”
来人收回目光:“此女清早在此喧哗,难免惊扰郎君,然邵相公只道不许她进此院,她若在墙外,我不便强驱。”
吕崇宁气极反笑:“这般,就要我去?凭甚?”
目光微垂,彼者面上竟起一丝极其浅淡的笑容,轻声缓慢:“否则,我便只能禀知郎君,道她是你招来的。”
吕崇宁急恼:“我何时招来过她?你此为恶意构陷!”
“此女随在你后而来,且你二人一唱一和,对我随意戏谑,乃是众所周见,我由此推断你二人为共谋,却有不对?”言者不急不缓。
“你……”吕崇宁哑然。默自一通思前忖后,终是悻悻拂袖:“曾木头,此仇我已记下,你等着。”言罢转身即去。
绕出院门,拐过东墙角,便瞧见那个似乎百无聊赖、正倚靠木梯吃瓜子的罪魁元凶。
吐出瓜子壳拍拍手,李巧儿面染春风:“哟,吕官人,回心转意了?那我给你细说说那女子?”
忽略过其人其言,吕崇宁冷色:“你不必照看阿暖么?莫忘了你可是立据画过押的,再对之置之不顾,国法论处!”
若说前时李巧儿被穆昀祈那番话震慑到,乃因心存敬畏,加之对阿暖关爱出自真心的话,则此回,面对这个素来在她眼中只会强做正经的吕崇宁,如何还会上当?一时竟漫不经心:“阿暖才吃过奶睡下,我趁隙欲出门与她买布做两件小袄,也算犯过?”
吕崇宁冷哼:“出门还须扛梯子?且说由你居处出门,也无须绕到此罢?”
换来一眼回瞪:“我外出被守门的将士拦回,只得寻你们讲理,却又不许我进这院子,万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
“买块布而已,”吕崇宁睥她一眼,“也须亲自前往?”
“那是自然!”女子理直气壮,“难不成你去买?你会挑么?”看其不为所动,转身一脚跨上梯子,“罢了,我知你也是做不得主,便不为难你,就自上去待着,什么时候见你家郎君出来,向他求许即可。”
“你下来!”吕崇宁情急,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拽下。
身形不稳险些跌倒,女子露恼:“男女授受不清!你不放手,我便叫了!”
“你……”一怔,也才意识到自己莽撞,吕崇宁忙松手,咬牙怒瞪之。
拍拍被他拉过的袖子,女子理理发髻,眸子一转,竟收敛了怒意,嘴角滑出一丝狡色:“你方才之举,说是刻意轻薄不为过罢?想我若告到你家郎君处,会如何?”
眸光一沉,吕崇宁强压怒气:“你欲如何?”
“不如何啊!”笑面人作无辜,“只方才之事若被人瞧见,我清誉难保,你总要做些什么以行弥补罢?”
“信口雌黄!”吕崇宁不忿,“我不过碰了碰你衣袖,何谈毁誉?”
“你说是拉衣袖,然旁人未必这般想,到时众口铄金,凭你空口白牙,却能说得清?”话是这般,女子倒是不急不臊,且绕他踱半圈:“不过,事也并非定会至那境地,只要……”
“你究竟欲如何?”吕崇宁不得已让步。
“好说!”女子一跃到他面前,“你带我出去逛逛,此事,就当全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