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写在第五场馆龙宫介绍上的一句话。

当初海洋馆在规划的时侯，其实是有特意进行一些能吸引小朋友的花招的。比如在海底环游，也就是在通往龙宫的通道那里，周围的展柜都是一些海虾海蟹，旁边的介绍还用讲故事的口吻写着“虾兵蟹将”的故事。

而当顾客们顺着这虾兵蟹将的通道来到龙宫的时候，便能够看到一副巨大的海洋生物画卷，仿佛自己正置身于海洋之中。之前的那句话，便是这龙宫旁边的简介上的部分内容。

“能幽能冥，能细能巨......”

敖润在水中闭着眼睛打坐，念叨着这句话，感觉有点摸不到头脑。

“前辈？前辈——？”他喊了两声。

半晌没有人回他的话。

敖广这家伙基本上全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待在敖润的身边，如果他不见了身影，那大概率就是去找别的小鱼小鸟们玩，而懒得搭理敖润了。

果然，敖润睁开双眼向四周寻摸后，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的敖广。此时他正悠然自得地待在一条鳐鱼的身上，穿过重重混杂的鱼群，像是皇帝坐着自己的坐骑上巡视国民一样骄傲。

“陛下......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问我的。”

就在敖润准备放弃询问敖广，转而专心致志地吸收周围的水灵之气之时，他身后突然间传来了一人的声音。

他认识的所有人里，只有一个人会叫他“陛下”，即白韶。敖润循声看去，果然发现满头银发的白韶正缓缓拨开自己面前飘摇的海草以及在其中躲藏的游鱼，来到了他的身边。

“沧海月明珠有泪”，滴泪成珠是鲛人一族最为广泛流传的特征之一，事实也确实如此。因而，每一位鲛人都天生拥有一双过分明亮如大海般璀璨的双眼，即便这眼睛似乎在深海之中毫无用处。白韶的双眸则是更为特别，深蓝的色彩正如他的鱼尾般，其中流动着星空般令人心旷神怡的静谧。

鲛人一族天生亦擅长纺织，每一位龙君的龙袍均是由他们亲手制作的，入水不湿。正是因此，他们的双手天生纤细灵动，修长好看。

看着在他面前化为了鲛人形态的白韶，敖润突然有一种自己穿越了的感觉。仿佛此时身处的并非只是海洋馆的水族箱，而是那曾经真正的东海龙宫。这种梦境与现实突然之间的交错，令他心神一荡。

“其实也没什么，”敖润对来到他身边的白韶说道，“就是在想，如果以现在的修炼速度，我要到什么时侯才能赶上曾经灵气充沛时代，一条普通龙王的实力高度？”

白韶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一千年吧。”

“......”敖润脸部肌肉一抽，“一千年，人类都飞出太阳系，定居外星球了！妖怪还算个鬼？”

“也不能这么说，”白韶在尽力开导他，“实力都是相对的，妖魔们变弱了，陛下你尽管再不如曾经的龙王，血脉放在那里，修炼速度也比他们要快得多。只要比作恶者要强就足够了，没必要和曾经的龙王或者神仙们比。”

“道理我都懂，只是......”

其实白韶说的话他当然懂。现在的灵气浓度，如果不是他还有信仰之力以及东海龙宫从旁辅助，上次斩杀黑蛇所耗费的力量足以让他待机两三个月的了。

他在乎的，是嬴惑。

一想到那个曾经万民景仰、香火旺盛、众神礼待，几乎掌管天地之南一切事物的老牌神仙，现在却总在夜店鬼混，说是当调酒师实际上就喜欢和别人聊骚的家伙，敖润就感觉有点难受。

他既是在为自己难受，也是在为嬴惑难受。为自己，他渴望拥有曾经嬴惑那般强大的力量与掌控力，他相信，倘若他获得了这般法力，必定会为天下人带来更多的福祉。为嬴惑，曾经的一方尊神就此沦落人间，任凭堕落，失去了为神的本心，不免让人唏嘘。

不过人家自己做出来的选择，敖润干啥要闲得无聊替他瞎操心呢，说不定嬴惑还真有啥苦衷呢......他忙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了脑海。

刚从白韶那边把头扭回来，毫无防备的敖润顿时被自己眼前那张放大扭曲的脸吓得抖了一下。

“何方妖孽！？”

只见，在他面前水族馆厚厚的玻璃上，一个人正把他的大脸贴在了玻璃上，弄得他面容都有点扭曲，一副“明中观察”的模样。

“是我。”

见敖润发现了自己，嬴惑淡定地把脸从玻璃上挪开了。顿时，本奇形怪状的面容恢复了他应有的正常模样。

为了躲避卫昱臣，嬴惑已经将近一个星期都住在海洋馆了，更是经常性地大晚上在龙宫附近瞎溜达，借着水族箱中的灯光天天就盯着敖润。本身因为他行事低调，敖润基本上已经习惯他的存在，今天他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突然高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