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洲(70)

作者:虚骨生莲

“你早说什么了!你早还说那狐狸偷你花瓶呢,你不撺掇这群小伙子,他们能替你讨公道去吗?”

“那我……也就是说说我让他们去做了吗?是他们自己……”

“都给我闭嘴!”立在一旁听了许久的中年男子不耐烦地骂了一声,众人又一次住了口。只见这男子缓缓起身,轻轻拍了拍竹文韬的肩,清清嗓子,严肃道:“你们这幅样子,又有什么益处?我儿竹生是行为不妥,但他好歹是咱自己人,你们现在就为了个外人,自己跟自己吵起来,有意思么?”

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几个月一直在外忙碌,近日才回来的村中长老——竹尚武。而在这,他还有另一重身份:竹生的父亲。

竹尚武天然的认为,这么多年了,这孩子被他独自养大,有时确实宠得过了,让竹生跋扈了些,但这好歹还是个孩子,总不至于为了这点错失,就把所有罪责全都归咎于他。

见众人不言语,竹尚武继续道:“竹生行事是鲁莽些,但这不等于那什么贺道长就全然无过错。容我作为长老说句公道话,若不是那狐妖为非作歹在先,让村里人受尽苦楚,竹生又怎么会为了村子如此针对他?他若是因此受了苦,那也是他有错在先,既为妖怪,就该做好被人针对的觉悟,难道不是这个理?”

村里人闻言,竟觉得这话里有几分道理。

竹尚武又说:“退一万步,就算竹生真有什么错漏,那也是事出有因,这狐狸偷了浮雪,也就是我未来儿媳妇的嫁妆,竹生为自己的未婚妻要回嫁妆,讨个公道,稍加惩戒又有什么问题?你们犯得着为了这个如此针对自己人?”

“这……”村里刚刚还众口一词的指责竹生,这么一听,似乎也有点道理。贺栖洲是外人,辞年索性连人都不是,他们犯得着为了这两个不会在村中久留的家伙指责竹生吗?要知道,竹生与竹浮雪早有婚约,将来成了亲,竹生十有**就是下一任村长了……

盘算到这,竹溪村人纷纷开了窍,恍然大悟:“也是啊……”

“对啊,他指不定真的偷了浮雪的嫁妆!”

“竹生给他推水里而已,他说撤结界就撤结界,也太小气了吧……”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是什么理,说出来我听听?”村民们的七嘴八舌还未开始,村外山道上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众人纷纷抬头,只见贺栖洲在左,竹浮雪在右,两人架着疲惫不堪的辞年,正缓缓沿着山路走来。

他们走过的路上,飘落的竹叶正在转青,每走一步,那山头的阳光便绽亮一份。天色渐渐转蓝,晨光即将破晓。竹文韬一见女儿回来了,什么都顾不上,他冲出村口,一把将竹浮雪搂在了怀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关责罚,也没有愤怒,这位父亲只是将悬了一夜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嘴里还不住念着:“回来就好,平安就好……”

竹浮雪扁着嘴一笑,眼泪又要下来了,她轻声道:“爹,是道长和小公子救了我,是他们把我带回来了。”

竹文韬二话不说,退后一步就要给二人跪下磕头。贺栖洲还扶着人,压根就拦不住他,几人一阵手忙脚乱,才把这位苦等一夜的父亲安顿好。这一整夜,他似是苍老了十岁,凡夫俗子的那点执念,无非就是身体康健,家宅平安,就算这竹溪山再多精怪,镇守一村的他也只是个凡人。

“都还好吗?”竹文韬双手发颤,他提竹浮雪理了理额发,又生怕碰着她额角的伤口。

竹浮雪摇摇头:“我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

竹文韬又问:“那……那后山那个,究竟是何物?它到底要什么?咱们村子……”

“村子也没事了,咱们都没事了。”竹浮雪将肩上的麻袋一甩,重重扔在村口,这袋子湿漉漉,沉甸甸,还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腥臭之气,麻袋落地的瞬间,更是发出了一声什么东西被挤破的怪异声响,吓得一村老小齐齐后退,愣是没人敢上前一步。

贺栖洲见没人敢动,便拔剑一挑,将麻袋拉了个口子,让村民们看清楚内里装着的东西。稍胆子大些的村民往前凑了两步,一眼便看见了那双眼圆睁的头颅,惊得怪叫一声,赶忙躲到后面不敢再动。

胆子小的纷纷问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可他哆嗦了半晌也没支吾出来。

竹浮雪道:“这东西就是藏在后山这么多年,一直为祸四方的妖怪。”

村里一片骚动,纷纷探头看向这地上的秽物,怎么看都觉得这不过簸箕大小的东西不像凶恶的精怪。竹浮雪又道:“它的首级,已经被我们斩下来了,就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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