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命(219)
“开心!开心!”沈无疾语无伦次道,“咱家都要开心死了,什么大富大贵……说这些俗话……”他激动得都要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忽然略屈了屈膝,原地抱住洛金玉的大腿,将人硬生生抱离了地面,高声“嗷嗷”地叫了起来。
洛金玉再度被他惊吓到,急忙抱住他的脑袋,又怕仓促碰伤了他,低声道:“你做什么?放我下去!沈无疾!你——你别叫!好端端学什么狼嚎?让人笑话。”
沈无疾也不知道自个儿为什么要学狼嚎,总之就是满腔兴奋无处宣泄,土匪抢着了压寨夫人似的,抱着人在屋里走了几步,好容易恢复些神智,才终于将人放下来。
洛金玉好不容易重新踩到了地面,已是面红耳赤,忍不住就要说沈无疾两句,可刚张嘴,就被沈无疾一口咬住。
洛金玉:“……”
沈无疾咬得并不重,就这么叼住洛金玉的嘴唇,用牙齿轻轻地摩擦。
洛金玉十分之茫然,也不知这是做什么……他想来想去,最终在心中感慨:原来还有这样亲热的?倒、倒是有些奇怪……罢了,我总之是不懂这些事的,沈无疾比我懂多了,我既不懂,就听他的。
这么一决定,洛金玉就待着不动了,任由沈无疾叼着。只是洛金玉的身体难免因拘谨和无措而有些僵硬,神色也生涩,像极了被狼叼住的白兔子。
……
沈无疾也不知道自个儿为什么要咬洛金玉,可总之咬也已经咬了,看这呆子懵懵的眼神,大约也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为了自己脸面,沈无疾撑着作出一副这很自然的神色,强作镇定地又咬了一会儿,才强作镇定地松开。
洛金玉欲言又止。他的求知欲令他想问这咬嘴唇是什么说法,毕竟亲嘴他尚且能自个儿想通,可咬嘴唇就有些费解了。
可话到嘴边,洛金玉又不好意思问。在别的事上,他自然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向来坦率真实,不会装模作样。可唯独在这事上,也说不清怎么的,他忍不住有些本能的想要不懂装懂。
于是,洛金玉也强作镇定起来。
两人各自强作镇定了一会儿,沈无疾先忍不住,又凑过去,这回神智清醒多了,绝不咬,而是想要温柔地吻住那比平日里红润许多的嘴唇。这两瓣嘴唇,可真令他又爱又恨,以往说起话来,总要将他气个半死,可夜里梦醒时候,又总惦记着这口吐锦绣的嘴,总念念不忘,总无耻厚颜地对上天发愿:若是能尝上一尝,就是立刻死去也甘心。
不料,这回,洛金玉也神智清醒许多,竟避开了来,拿手挡在两人中间。
沈无疾一怔,心顿时又冰凉一片,急忙厉声质问:“你又反悔了?”
“自然不是,你怎么总觉得我是背信弃义之人?”洛金玉尴尬道,“你虽答应了求亲,可八字刚刚一撇,还是不妥如此亲近,应当待——”
沈无疾打断他的话,道:“今晚就成亲……不,现在就成亲!你说什么聘书迎书,现在就写!”更急切地盯着他问,“写完就能亲了吧?”
“……”洛金玉恼羞道,“你也不必做出这样急色行为!”
“都是夫妻了,急什么色,天经地义的事儿!你自个儿不也刚刚说急着想和咱家亲近吗?这时候又矜持个什么劲,你们读书人真是!嗳!矫情!”沈无疾理直气壮道,“快,你来说,咱家来写,要怎么写那什么……”
“沈无疾!”洛金玉被他半抱半拖地往书桌边拽,忍不住斥道,“你且停下!沈无疾!又胡闹!”
沈无疾这才停下来,犹豫一下,松开了手,无比委屈地看着他,眼眶看着看着就红了,眼泪在眼中打着转,吸了吸鼻子,肩膀抖了抖,眉头蹙得无比哀怨,忽地背过身去,双手扒住窗栏,“呜”了一声,随即哀哀切切地哭诉:“一直以来就嫌咱家,这也嫌,那也嫌,还骂咱家,让咱家离你远些,好似咱家身上有瘟。也就罢了。忽然又非得要和咱家成亲,咱家不肯,就对咱家死缠烂打,又送花,又说什么婚律什么聘礼……说得情真意切,十分好听,什么婚后都听咱家的,对咱家百依百顺,绝不看其他人多一眼,什么喻皎皎,什么这个那个,连名儿都不记他们的……自古烈郎怕缠郎,咱家自是怕了你,就从了。可咱家一从,你却又翻脸不认人了,什么百依百顺……这还一个时辰都不到,就亲也不让亲了!那成这劳什子的亲做什么?贪图咱家这座院子吗?”
说着说着,沈无疾来了劲,还感情充沛、抑扬顿挫地诵起了诗,用以谴责这薄情郎,“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