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樟纪事(90)
招平安没忍住,耳根那里涨起小火苗。她把空调关了,让出大半位置,自动挤到床边边。
她拍拍共享床位,说了句足够在阿择魂体里点炮‘仗的话。
“那......你上来。”
瞬间“砰!啪啦噼啦......”
炸得好是痛快!
阿择稳了稳心神,神情少见的肃穆,“别闹了,快补个觉,天快亮了。”
话已经说到明面上了,不做点什么招平安下不来台。她匍匐趋前,抬手勾住他脖颈,往下拉。
高大的魂影顷刻间覆盖,她的身体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叫你上来就上来,一个大男人一点都......都不爽快,以前......以前不都......”她磕磕绊绊地给自己长勇气,不过只长了一点点而已。
“平安......”阿择妥协的语调还存些许挣扎,他才那样对她,她难道......察觉不到自己忍得很辛苦吗?
招平安手心覆住那双情绪太露骨的眼睛,呐呐地道:“不说了。”她脸皮很薄的,再说就厚不下去了。
熄灯后,一人一鬼僵硬地并排躺着,呼吸声都不敢放大,像极了两具行尸。
他们手臂碰着手臂,这一点点暖都让阿择舒服许多。今天两败俱伤地压制男鬼,让他损耗太多阴气。
半边热得出汗,半边冷得起鸡皮疙瘩,招平安并没有好受多少,她琢磨着想让受冷面积均匀点。
但是某鬼不领情,她靠近点,他就缩远些,最后干脆以背“抵抗”。
单纯的阿择,他以为这样,自己就没办法了吗?招平安手臂探过癯瘦的腰身,贴上去。
阿择不单冷,还硬邦邦地像块冰,捏住她手腕的指节活动不便。
不知道这鬼在拒绝什么,生病那晚也是他从背后拥着她。她热,他冷,相辅相依,这样不是刚刚好吗?
招平安见此无赖地嘟囔:“我这只手受伤了。”
他果然不敢动作了,微乎其微的一声叹,转而反扣住她的手,十指交握。
阿择弓着身像只冻虾子,招平安如常温的白水,一点一点地包裹着融化。魂体里的蠢蠢欲动被压制着,不甘又甜蜜地沁出许多糖霜。
最终凝成了一捧蜜露。
得知事情解决后,牛克连夜从市里赶回来。二楼尽头几间房后面没有奇怪的声音了,以前走到这总有一股寒意,现在感觉空气都清新许多。
再看到请来的师傅竟然是一个勤工俭学的小姑娘,他大方地多给了一倍的酬金。
这笔数足够招平安半年的学费加生活费,这是她接过的最最最大的单子了。那些钱收在小挎包里,感觉这旧得褪色的布包都高大上几分。
坐上三轮车回曲樟镇时,招平安一时得了这么多钱,跟做梦一样,表情傻兮兮地兀自在那笑。
阿择好喜欢她这憨态,不顾车上还有其他乘客,偷偷地捏了把肉嘟嘟的圆脸蛋。
带了那么丝报复的味道,手劲有点大。谁让这坏丫头昨晚往自己身上靠来着,磨死他了。
他捏得好重,因为人多,招平安还不敢有什么怨言,黑眼珠翻着瞪三轮车外的脚踏,上面只有空气的地方。
“哈哈......”
阿择朗声笑起来,山坡夹着的小道挤瘦了风,细风把笑声带到了好远去。从岑西回来后,他第一次生出满足来,其实作为鬼也不错,可以帮平安很多忙。
至少应该不比那个于川差太多。
——
暑假暑假,实际也是农忙假,收完花生收苞谷,等苞谷晒干后就要开始割水稻了。
每当这个时候,铝皮壳塞了石子的摇铃声频繁,卖雪条的自行车来往较之平时更勤快。热天里大多人贪凉,小孩子们帮着干农活,大人们也怜惜地尽量满足要求。
巷子里那几个小毛孩,手中攥着好不容易攒到的零花钱,嗷嗷待哺地蹲在巷口等那阵“铃铛铃铛”响。
招平安一大早起来就看到这幅景象,“铃铛铃铛......”恰巧卖雪条的人来了,她也跟在小屁孩后面排队购买。
一大早吃冷饮不好吧,之前医生说过女孩子要暖着来好。她抻长脖子也去看铁皮桶里的雪条,犹豫着拿什么口味。
她难得的孩子气,阿择就说不出煞风景的话了,毕竟那晚她还抱着冷冰冰的自己,他好像也没法站在对立的立场。
“好吃吗?”
招平安咬冰棒的间隙,得空“嗯”一声,明显的敷衍。
阿择笑笑知趣地闭嘴了,默默等她小口小口啜完粉红色的棒冰。
听说这几天太阳都不大,阴天。廖琴琴早早就查好天气预报,挖坑等着招平安跳。
她家亲戚的葡萄园收成了,要请人帮忙采摘,不但有钱拿还能白送一筐葡萄。
事实招平安也跳了,为着那一筐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