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樟纪事(137)
他没有了家,像个皮球一般被父亲踢来踢去,或者更似个没有巢的鸟儿,只有在下雨的时候,才能卑微地感觉到那个破败房子的温暖。
他很努力很努力地生活,可获得的回报总是不对等,最后疲累到终于生了重病......
现在都过去了,不恨了,上天总算待他不薄。
第68章 岑西覃家
小长假后的周一,伴随着愈加冷的温度,还有困顿的节后综合症。同学们好像统一了穿着般,全都在夏天的校服上衣外面套上秋天外套。
冷天的早晨一碗热汤下肚,最是舒服不过。招平安今天特地早起,却没吃到包家的素馄饨,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的包家头一次缺席在一众早餐摊中。
她退而求其次去买蒸饭的时候,有客人问卖包子的怎么不在,摊贩们左一句右一句地搭腔解释,路过的人都听了个全尾。
随着开学,包婶子一家人去城里安置好房子,来来回回忙活了个把月,终于是定下了搬家的日子,这不出不了摊在家收拾东西呢,过几天也要搬走了。
一起相处那么久也都有感情了,卖蒸饭的大妈唉声叹气,仿佛一离别就永远见不到了。
可能没吃到想吃的东西吧,招平安也没啥胃口,蒸饭吃了还剩一半搁课桌抽屉里。
刚下第一节 课,廖琴琴无力地趴在课桌上,“平安,有没有带吃的,我胃饿疼了。”
“有没有事?要不要帮你跟老师请假啊?”招平安担心地问。
“不用。”廖琴琴制止同桌焦急的动作,脸皮有点挂不住,“我就是没吃早餐而已......”
“那我今天没带吃的,只有早上吃剩的蒸饭,要不我去校门口给你买点牛奶面包?”
廖琴琴双目放光,“不了!蒸饭就很好。”她伸手过来掏,拿到后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你......不嫌弃我吃过吗?”招平安呐呐看着同桌稍略粗犷的吃相,诚然忘了她平时有多斯文。
几口吃完后,廖琴琴摸摸有饱腹感的肚子,不以为然地道:“在饥饿面前就不需穷讲究。”
呃......话糙理不糙。
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没吃早饭,上课铃又响了,这节课是历史的随堂测验。
开卷考试,顾名思义的反向思维,就是难考!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侧重点都是延伸知识。
这就考验课外阅读量了,这点恰恰是招平安唯一的长处,下笔简直有如神助,她头一次比廖琴琴早完卷。
她看廖琴琴翻书答题焦头烂额,肯定是又紧张了,就只能默默少弄出声音打扰。
九十点的天,阳光暖暖淡淡的,照在书桌上。招平安童趣地弯起手指在窗户边‘走路’,长长的影子也跟着在动。
无聊透顶!之前她还嫌阿择腻歪得跟个跟屁虫似的,现在又忍不住想他在干嘛,是不是又被阿爷奴隶给纸扎铺帮忙。
曲樟镇新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缓缓行在整个镇唯一的柏油路上。驾驶位上的男人边把握方向盘边向车窗外张望,试图想找个当地人问路。
可惜沿路大门紧闭,路上根本不见人。绕是号称走南闯北过的覃家司机也不由紧张到发汗,停稳车后他告罪道:“覃老,这地方导航不管用,没问到人也不知道接下来往哪儿走。”
后座一位老人闭着眼仰靠车座,鬓角全白,头发灰白掺半。他睁开眼,目透精芒的眼睛与看起来的年纪不符,“左前方应该有一条土路,从那开下去看看。”
“好咧!”得了信,轿车又开始启动。
左前方真的有一条小道,直同往另一街道,不过不是土路,是碎海石铺成的。
沿街楼房越来越古朴,路上的人偶有来往,司机终于逮着人问许阜镇的去向。
后座老人微微直起身子,降半窗看外面的人和建筑。几十年了,这个小镇除了多了些楼房外,镇上人跟农民的作息一样,大清早赶完集后就不怎么上街,也没有夜生活。
故步自封不得趋前,就跟招成竟那老鬼一样,又臭又硬不懂变通,只能败落于这个穷乡僻壤。
老人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不太好,司机问到路了,小声报告行程,“覃老,前面拐弯出去走上大路,经过一片水田就能到许阜镇了。”
“嗯,走吧。”
覃卫正按住闪灯的按钮,车窗升合。转眼间一个魂影瞬闪而过,他目光追随过去,只觑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生魂......
——
临放学前阿择终于出现,漂在窗外等招平安。讲台上政治老师还在深入讲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大家都看黑板记笔记。
招平安低头唰唰写着什么,然后掩藏着拿给阿择看。
你去哪儿了?一天都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