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发现有人在刻我的神像(259)
众人闻言,立刻四下散去,跟她之前一样趴着一点点摸索。将离不知何时已飘到她身侧来,“小殿下,你不是有那什么鼓么?敲一敲,将这鼎震碎,不就好了?”
曾弋摇头,“能碎物者,只有《埋骨》一曲。若是只有我一人,奏此曲当无妨,眼下奏此曲,就是将大家活埋了。”
“这样局限?”将离道,“看来这鼓可没有传说中厉害。”
“可能原本应该是厉害的,”曾弋一手在鼎壁上摸索,一边道,“只是先生去得早,我学艺又不精,没能让它真正发挥作用罢。至于传说么……传说本就不是拿来信的。”
“找到了!”有人突然发出一声欢呼,曾弋三两步奔过去,果然在此人手掌按压之处摸到了一丝不甚明显的痕迹。
“兄台,你很厉害啊!”有人道。
“惭愧惭愧,”那人按着不松手,直到曾弋到来方才略略让出些位置,“我家中历代都是镶补匠人,摸得多了便知道关窍……”
曾弋顺着这一丝略微凸起的部分摸下去,一直找到鼎腹中心,便将众人都请开,拔出娑婆剑,直直地朝那中心处狠狠扎进去。
无咎鼎发出一阵轰鸣声,剧烈的震颤将众人朝曾弋处甩来,撞得她险些站不住脚。她沉下一口气,不管身边人如何在剧烈震动中忽上忽下,将长剑深深扎入鼎腹之中,只听“喀啦喀啦”巨响不断,那道不甚明显的凸起,此刻纷纷裂开来。
“你竟然……”裴廷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随即又恢复了淡淡笑意,“不过已经晚啦,殿下,你有没有想过,没了这鼎,你心爱的那只鸟,也就没有再留在这世上的必要了?”
曾弋的手顿了顿,然而并未松开。鼎身猛地一震,像是落在了什么地方。鼎腹的裂痕不断扩大,随后众人的长剑、弯刀,连带着锄头、钉耙,纷纷嵌了进去,狠命撑开那道陈旧的裂痕。
伴随着一声巨响,这道裂痕终于完全破开,露出约莫一道沟壑般的缝隙,众人还来不及欢呼雀跃,就感觉一阵冰寒之气扑面而来,射入缝隙中的也并非众人期待的绿野黑土,而是一片刺眼白光。
几个胆子大的已经迫不及待地爬了下去,落地后一看,忙不迭地朝鼎中道:“恩人!是冰原!”
申屠城的人虽耳闻有人唤曾弋做“殿下”,却不知她是何方王族,况且见她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宫廷颐养之气,所以开口便这样称呼。
曾弋一听是冰原,心中一动,紧接着便跳下缝隙去。双足探出缝隙,便觉得寒风刺骨,待踏足被冻得坚硬的冰面,更觉得极寒之意绵延不绝,从脚底不断涌上来。
是哀牢冰川。
众人陆续从缝隙中跳下来,回头方见适才困住他们的,正是不知何故变得分外巨大的无咎鼎。
周沂宁望了这鼎一眼,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肩膀整个抖了抖。他凑到曾弋身边,低声道:“师叔,这将东西变大的法术哪儿来的啊,怎么跟七娘那时候一般,教人看了渗得慌。”
他这一提,曾弋还真想起来,她认得的人当中,的确有个会这样法术的人。但那绝对不可能是他的手笔。
因为他此刻还被冻在冰川中,神魂与哀牢界同生共死。
冰原上极寒,凡人待不了多久。曾弋拿娑婆剑在冰上画了个符咒,将众人召集进去。“诸君,此地太冷,不宜久待,我先将你们送回申屠城吧!”
符咒绘毕,便要并出两指作法,中间有人突然道:“恩人,我们若是走了,你这剑可还能发挥作用?”
随即便有人接着道:“要么我们还是留下,助你一臂之力?”
“是啊是啊!”“怎能对恩人难处置之不理……”圈中人纷纷附和。
曾弋站在风中,却不再觉得冷。她笑道:“不碍事,只要诸君对我心存信任,放心将这把众生之剑交予我,纵使远隔千山万水,身处四海八荒,都不妨碍它发挥作用。”
好一番劝说后,申屠城的人才终于答应回家。曾弋运指作法,道一声“分”,便见白光闪过,原地只剩了太荒门众人,殷幸,与了嗔、将离二人。那卿掌门一行,却不知何时早已自行离去了。
曾弋迎着哀牢冰川站定,冰原莽莽,天空蔚蓝如海。一时竟分不清他们是在苍穹下的冰原上,还是在碧海上的白云中。
裴廷玉的声音连同那过分甜腻的桂花香,都在这冰原上失了踪影。
“喀喀喀”的细微声响从地底下发出来,冰川上显出一道道由远及近的裂痕,紧接着便听“喀啦”“喀啦”的声响铺天盖地而来,冰面下一只大鸟冲天而起,正与一道白色身影缠斗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