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发现有人在刻我的神像(181)
“蠢货。”半空中裴再思似乎换了个人,语调淡而冷,风岐的刀锋被逼退数寸。
已然退却的水浪重又翻腾不息,无数利爪发出含混的嘶吼之声,重新朝众人袭来。将离来不及发出一点声音,便被水流裹挟而去。了嗔紧随其后,转眼便被无数血红利爪淹没。
杜兰叶发出一声闷哼,只见她身前那道本已干瘪委地的血爪,不知何故突然暴起数丈,以爪为齿,朝她小腿袭来。
但它并未得逞。一道薄薄的影子撑住了尖利的两爪,杜兰叶只觉一股大力推在她小腿上,让她身不由己撞上身后梁柱。
利爪倏然合拢,将那纸皮小人扎了个对穿。
“春生!”周沂宁一手将长剑挑出,一边飞快朝春生跑去。“春生!你干什么?!”
杜兰叶犹如被雷击一般,眼见周沂宁一剑将那血爪钉死在地,拿衣摆裹了两手,掰开利爪,将被扎了个透心凉的春生扯了下来。
“春生,你你你,你还在吗?”周沂宁手忙脚乱地将春生在膝上铺平,另一手匆忙在乾坤袋里翻来翻去。“你等会儿,我,我还有,你等等你等等……”
“哥!”杜兰叶眼眶红了,“哥,是你吗?”
“……”春生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兰叶啊,哥这样……你还能认出来啊?”
杜兰叶一剑斩断近旁的血爪,语带哽咽道,“别说了,哥……”
春生低头看了眼胸口上的大洞,正想催周沂宁快点,就听杜兰叶接着道,“你这样,我其实不想认的。”
周沂宁忍不住翻起了有些生疏的白眼,将袋中另一张纸皮人“啪”地拍在膝头。春生艰难地翻了个身,跟新的纸皮人来了个面对面。
“嘶……”
“怎么了?”杜兰叶百忙中回头看他。
“怎么了?”周沂宁疑心时间久了新纸皮人被烤化了。
换了副身子的春生从周沂宁膝头上爬起来,颤颤巍巍道:“我担心兰叶更加不想认我了。”
周沂宁一拍大腿:“嗨,怎么就只剩这个了!没法子,将就着用吧,回头咱们出去了,我再重新给你画个好看的!”
杜兰叶瞟了一眼,恨不得捂住双眼。然而转眼就见红浪滔天,滚滚而至,众人无暇再讨论其他,只得凝神应战。
半空中那道轮椅上的人影站了起来,一手挥扇与风岐相斗,另一手轻轻一抬。红浪如有生命的狂蟒一般,随之翻滚而起。水中平台重又开始剧烈摇晃,滔天水浪从四面八方向平台包裹而来。
“令弋啊,”裴再思的声音在整座申屠城上空嗡嗡回响,“我等了你很久了。”
殷幸隔着飞溅的血色水流,望见了平台上仍持剑于鼎中的曾弋。霞光已淡了许多,原本伫立在水边毫无知觉的人们,纷纷回过了神,眼前所见令他们惊慌失措,尖叫连连,推攘着向外跑。一时间惊叫嚎哭之声不绝于耳。
“小姐?!”燕草在人群中醒来,一眼看见了平台上的曾弋。霞光淡去,她已恢复了这具肉身原本的模样,“小姐——”
她抱起旁边断掉的房梁,往那些扭动着的血爪狠狠砸下去,“小姐!不要怕!我来救你!”
身边原本摸爬滚打的人见状,壮起了胆,学着她的样子,拿石头砸,拿棍棒敲,打得血爪七零八落,一时竟不曾占到分毫便宜。
“呵,有趣,”裴再思扫了一眼与血爪搏斗的芸芸众生,反手压下了抬起的手腕,“但是无用。”
风岐见状,回身向下飞掠而去,却被裴再思缠斗而上,生生拦在半空。“晚了,”他面上露出狠绝笑意,“这一回,你救不成她了。”
“滚开!”风岐狠狠劈出长刀。
作者有话要说:殷九凤:家主,和尚居然有娃了!
殷九凤:家主,绿珠怎么不理人了?
殷九凤:家主,您怎么……哭了?
殷·天上地下唯一正常人·孤独の九凤。
☆、冰窟
曾弋在滔天血浪奔涌而至的那一刻抬起了头。
殷幸已穿过血浪朝她奔来,这一刻他突然不知道该叫她什么,“抓住我,我带你出去!”
“不,殷幸,”她摇头,朝他弹出一个掌心大小的物件,“带他们出城!申屠城整个都被变作鼎了!”
那物件见风飞涨,旋转着带着无法抗拒的拉力,将殷幸拽出了血浪。血水侵蚀了他的外袍,让他周身灼烧。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眼前场景带来的震撼。
“你带他们出城——”她的声音消失在风声巨浪中。
血浪翻滚将残台淹没,曾弋与无咎鼎一起没入殷红浪潮之中,淡青色的衣衫在其中一闪而逝,一道灰影闪电般紧跟着这道衣角一头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