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人不清(92)
丘文殊回房梳洗,平复心情后,他匆忙给兄长修书一封。
不过一日,三苗的天便已变了。
宁琛的胜利也就意味着睿王的势力大增,大宁皇位之争风起云涌,这些皆要第一时间告知兄长。
丘文殊忙完后,又觉宁琛必定比他还要忙,他不敢打搅宁琛,满心想等宁琛空闲下来再谈论两人之间的事。
这一等,就等到了宁琛拿着和谈书,回到属地的这一天。
琛王府为庆贺这一事,筹备了晚宴。
许是丘文殊那晚也有过援助,琛王府给丘文殊送了帖子。
为了能早些见到宁琛,丘文殊很早就去了,可…
“丘公子,王爷暂时不见客。”孟关抱歉地说。
丘文殊听了,侧过头看向那北雕窗隐隐透出的人影,呐呐道:“没关系,等会儿,见,也一样。”
说是这么说,但丘文殊还杵着不走:“他的伤,如何了?”
孟关道:“已无大碍。”
丘文殊这才放心走了,孟关去给宁琛回话。
今日是大庆之日,宁琛戴九缝皮弁,着绛纱红袍,丰神俊朗,宛如神抵。
孟关进门时,他卷着本书坐在黄花梨醉翁椅上看,目光却不知偷偷摸摸落在何处,光影斜斜照下来,他左侧眉梢上的疤痕倒清晰可见,孟关再三回话,他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嗯”。
孟关不由问:“王爷,您跟丘公子较什么劲儿?”
嵌珠皮弁下俊朗的脸沉着,修长的双指重重地拨着书页:“什么较劲?本王不想见他。”
孟关心里嘀咕,明明每天都等着丘文殊上门,现在人丘文殊真的来了,你又凶巴巴地不肯见。
“你站那儿想什么?”
“属下…属下是想问,睿王爷的家信,您准备什么时候回。”
宁琛面上闪过一丝阴霾,呐呐道:“皇兄皇嫂有意重提本王的婚事。”
孟关眼前一亮,如今已然是功成名就,是该重提婚事了。
“本王不想回信。”
孟关皱了皱眉,按理说,睿王为王爷选的妻族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王爷怎么…
想到些什么,孟关恼得整张脸都凶神恶煞起来,他勉强平复自己的心情,而后才问:“王爷莫非是顾及丘文殊?”孟关气得直呼丘文殊的名讳。
宁琛眼睫低垂,唇线不耐烦地抿直,脸上闪过一丝被说中的气恼。
孟关见了,心中的怒火更盛,一个大老粗就这么开口了:“这个丘文殊心里怎么没点数?男人修身齐家平天下,娶妻生子最是寻常,他哪来的脸面插手管王爷您的婚事?!
不让人成亲,不就等同于断人子嗣吗!犯了杀人罪,临刑前还得让人先留个后呢!丘文殊这厮!简直!不可理喻!”
宁琛脸色沉沉,然盛怒中的孟关毫不所觉,他痛斥道:“不过是断袖之癖罢了,难不成还枉想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明媒正娶的妻子都不敢这样想!丘家家教如此,还枉称什么帝师之家!”
酣畅淋漓的痛骂之后,孟关这才感觉到窒息般的气氛,他僵着脖子,看都不敢看宁琛的脸色。
王爷如今最是喜爱丘文殊,他竟还在他面前痛骂,简直不要命了…
孟关懊恼地闭上眼睛。
“给本王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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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宴会开始,孟关才战战兢兢在宁琛面前露面,坐在他下首不远的席位上。
殿中,舞女们跳着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舞蹈,这平日里他最喜欢的场面,他都无心欣赏,满脑子想着宁琛的事。
王爷性子拧,这一时半会儿的,要他放弃丘文殊,那不可能。可也不能不成亲啊…这该怎么办…
孟关的目光渐渐落在身旁的丘文殊上,他上前和宁琛搭话,但宁琛一个正眼也没甩给他。
之前孟关觉得宁琛别扭不像话,现在反而觉得好,就该这样晾着丘文殊!让他知道婚事不是他能左右的!
孟关总算有一点解气,饮了一杯酒。
舞女跳完舞,纷纷落到各个席位上,侍奉左右。
负责伺候宁琛的两名舞女总往宁琛身上栽,酥胸贴着宁琛的胳膊,一直含情脉脉地倒酒,宁琛半点也没有推开她们。
孟关乐见其成,丘文殊则谢绝身旁舞女的伺候,恹恹地啜着酒。
那日宁琛并没有明言要与他和好,连日来也未曾找过他,今日这般作为,大概是不想再搭理他了。
丘文殊眼尾眉梢尽是失意,一杯接一杯地饮酒。
“丘公子。”
丘文殊抬眼,平日里无波无澜的眼眸里泛着湿气,语调一贯冷冷的:“何事?”
孟关示意丘文殊看向斜前方,丘文殊瞥了一眼,宁琛左右皆有美女环绕,他立时垂下眸来,给自己倒了杯酒,平静地问:“到底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