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人不清(86)
掌柜被唬了一唬,下意识往掀着帘的邻屋看去,那儿坐着一位面上无须的年轻人,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的,正给人诊脉呢。
侍卫挑眉道:“我们要找有能耐的大夫。”
年轻人道:“那这儿没有。”
掌柜朝侍卫尴尬地笑笑,正要说些什么,就看见丘文殊沉稳地下了车,登时怔了怔,狐疑地看了侍卫一眼。
侍卫瞪眼:“看什么看!”
病人看着情况不对劲,匆匆给了银子,拿了药就跑了。
丘文殊咳嗽着上前,道:“不咳咳咳不得无礼。”
侍卫忍气站到一旁,邻屋那位年轻人听了声转过头,看到丘文殊立时站了起来。
丘文殊朝他行拱手礼,有礼有貌地说:“我想,我应当咳咳咳……”
“瞧你这模样,病得不轻,进来吧。”
“有劳。”
丘文殊咳嗽着走了过去,侍卫正要跟上,年轻人快走几步,飞快把帘掀下了,道:“我看病,可没有被恶人盯着的习惯。”
侍卫要直接走进去,掌柜连忙拦着道:“消消气,我们这位大夫因有几分能耐,脾气不小呢。您放心,您家公子的病定能药到病除。”
侍卫见帘子晃动,隐隐能看到丘文殊坐在年轻人对面,也能听到年轻人问诊的话,便忍了气,在外头等着了。
其实这家回春医馆不算特别有名气,但也有分号,从大宁的苏州起家,一直蔓延至各地。三苗的回春医馆就在国京这儿,老板姓引,是丘家的二管事。丘文殊与引泉游历三苗时,就在这儿取银子。
丘文殊进了房间,两人便用方角巴掌大的诊页对话。
丘文殊左手写字十分快,在诊页上写下:我被囚,设法送我出城。
年轻人写:何人所为。
丘文殊略一迟疑,写:齐王。
许是齐王来此和谈的事国京人多少都知晓,年轻人没有再多问,抓过另外一张诊页,匆匆写下一堆药草,跟丘文殊说道:“这个方子你回去照着喝,若还不见好,两日后的这个时辰,你再来医馆看看。”
丘文殊咳嗽着点头,回头让掌柜抓了药,坐了马车回去时,正好和宁琛一前一后进的客栈。
宁琛坐在马上,看着丘文殊咳嗽着下了马车,登时心头一紧。可两人关系正僵着,他只能找了李梓来问。
李梓说:“属下已经派人送丘公子去看大夫了。”
宁琛问:“是什么病。”
李梓大咧咧道:“应当就是寻常的风寒。”
宁琛眸色沉沉,反问:“应当?寻常?你没见他咳得厉害?”
李梓吓得不敢抬头,立刻找了随行的侍卫来问话,结果侍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见宁琛脸色越来越差,李梓忙不迭保证会派人查个一清二楚。
宁琛脸色这才和缓下来,领着李梓回了南苑,西厢房内不时传来丘文殊的咳嗽声。宁琛听了心里难受,但怎么也拉不下面子去看望。
李梓回禀着公务,说孟关应该还有两日便要到了。
宁琛略一点头,望着西厢房的方向,心不在焉地说:“本王已与铁真王约好,三日后助他篡位,时间算得正好。
李梓看出宁琛的心不在焉,很快便告退了,临走前宁琛要他派几个人伺候丘文殊,他迟疑道:“王爷,人手不够,您自个儿身旁也只有一个伺候的——”
宁琛说:“把本王身边的人调过去。”
“可您一路风餐露宿,根本没好好——”
宁琛丢给他一个烦极了的眼神,李梓默默闭嘴走人。
忙碌了一整日,侍卫终于来报丘文殊的病情,还奉上了一小截废弃的诊页,上方写着“我被囚,设法送我出城”,李梓看了之后,呐呐道:“我总算知道孟将军为何私底下总爱骂丘文殊了。”
王爷为了他弃了捷径不走,去帮那什劳子的铁真王篡位,以此得到和谈书,结果这个丘文殊还费心费力想着逃走,当王爷是什么蛇蝎心肠的人不成?
“他这病也是故意得的吧,王爷知道后定要动怒。”
深夜,丘文殊忽然感觉身子一冷,很快有重物压了上来,咫尺之间尽是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味道。
惨淡的月色下,幔帐中的视线十分不清晰,丘文殊挣了挣,便被宁琛蛮横地化解了,他还笑着说:“醒了?正好。”
“怎么了?”
黑暗里,宁琛那蓄势待发的物什紧紧贴着他,在冬夜里异常的热,这种亲密的架势来得突然,他还以为那晚之后,好面子的宁琛不会再来找他。
“本王来帮你。”宁琛说着体贴的话,左手却粗暴地扯开丘文殊的白绢中单。
“帮什么?”
“停!”
“不要!”
丘文殊急着要去抓宁琛作乱的手,宁琛胸膛起伏得厉害,声音越发轻柔了,好像真的在做什么好事似的:“你不是想病吗?本王让你病得更厉害一点,给你个借口长住医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