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人不清(27)
丘文殊抿嘴答:“嗯。”
元琛也抿着嘴不在说话,心不在焉地走至圆凳坐下,开始用早膳。
丘文殊面无表情地收拾好物品,余光打量着元琛,见他左手用勺,一口一口地喝粥,便有些讶异。
元琛恍有所觉,抬起头瞅了丘文殊一眼,丘文殊立刻生硬地挪开视线。
“丘兄看什么?”
“无事。”
元琛把早膳吃了,引泉细软也收拾好了,从外寻来一把扫帚。
元琛见了,瞥了自个儿床底一眼,立刻摇头阻止道:“不用,我自个儿会——”
引泉却已经在元琛床前弯腰,一边将扫帚探进床底,一边道:“少爷和元公子到外头稍等片刻,小的很快便好。”
“嗯。”丘文殊正要走动,便见元琛一个箭步从自己身边越过,急声说着“等等”,他扭头看去时,引泉已发出一声尖叫。
“啊!”
气氛似乎有些不妙,丘文殊踱步过去,好在房内逼仄,左右也不过几步路。很快,他便看见,元琛床下现出一截血布,血色暗淡凝固。
丘文殊前进的脚步顿住了,匆匆别开视线。
“元公子…这…这是什么啊…”
元琛强势夺过引泉手里的扫帚,面无表情地抛掷在地,再轻声问:“你觉得这是什么?”
引泉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恐地后退一步,不敢答。
丘文殊抿抿嘴,朝引泉丢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先出去。只是引泉堪堪只挪一下腿,元琛已伸手拦住他的去处。
元琛几不可查地轻叹一声,眼神晦涩地看了丘文殊一眼,道:“对不住了,我也不想这样的。”如果可以,我绝不想让你知道我的真面目。
“你、你想怎样…”引泉不安地后退一步,朝丘文殊看去一眼,示意他赶紧逃,“这院里院外,都有重兵把守,你,你要是敢乱来,就别想再出去了!”
丘文殊深深闭眼:“好了!”这两个人实在太过做作了!
不过…引泉事先不知元琛是女儿身,有所误会也是正常。丘文殊命令引泉:“向,元琛姑娘,赔罪。”
元琛皱着眉,难以置信自己所听到的:“什么?”
引泉也十分震惊,看看元琛,再看看地上的血布,忽而涨得满脸通红:“小的、小的不知…元琛姑娘…得罪了…”
“…”元琛呆若木鸡,应对迟缓。
丘文殊朝引泉摆摆手,引泉低头跑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元琛和丘文殊,元琛终于晃过神来,看向丘文殊,迟疑地问:“你是故意这样说的吧?”以此来引开自己的注意,让引泉有机会逃脱出去报信?
丘文殊面无表情,两侧耳朵红透,道:“不必羞。”
“…”
“月信,常事。”
“…”
元琛双手捂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丘文殊也不知如何安慰他,笨拙地重复:“不必羞。”
“丘文殊,”元琛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你这个蠢货!”
这回轮到丘文殊不明所以了,他蠢?怎么蠢了?
丘文殊从小到大,除了口疾令人烦忧,文人墨客该会的事儿他样样精通,他就从未被评过一个“蠢”字!
丘文殊沉着脸,脱口而出:“敢问哪里蠢?”
元琛深呼吸,欲言又止,几下来回,终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瞥丘文殊一眼,恨声道:“哪哪都蠢。”
丘文殊抿嘴,认定元琛敷衍自己,偏过头,又看到元琛桌前的画卷,更生烦闷之气。
场面一时僵住了。
元琛将血布踢进床底,自顾自地走回去喝粥,瓷勺撞碗声清脆。
丘文殊沉默不语走至元琛桌前,取出一张信笺,右手自然伸前去摸笔,却不料摸了个空。
丘文殊抬眼看去,笔搁等物放置在左手边,他不由愣了一愣。一般惯用右手持笔的人,怎么会把笔搁放置在左上方呢?
丘文殊看向元琛,见元琛左手端碗,把粥一口闷。
“你…是左撇子?”
元琛讶异地看过去,与丘文殊探寻的目光对上。元琛匆匆低头,颇有些气急败坏:“怎么,不行吗?”
时人对左撇子多有歧视,很多左撇子从小都被板正过,许是元琛也有过这类阴影,所以比较有攻击性吧。
丘文殊没有再纠结,取过笔,将自己的丘家住址写下,再走至元琛面前,纾尊降贵般地把信笺递出。
元琛接过信笺,看了一眼,问道:“你把这个给我做什么?方便通信么?”
“嗯。”是也不是。丘文殊想了想,问道,“你呢?”
“嗯?”
“家住,何处?”
元琛警惕地看了丘文殊一眼,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便,提亲。”
元琛一听,一口气冲上喉结,剧烈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