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此剑乃信物(65)
不待犹在思索的沈放回应,他接着道:“我说这么多,也是想提醒你一句,不要小看南宫负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进入无相楼。”
东流的意思很明显了,并不看好沈放与南宫负云相斗。
南宫负云的武功真有那么强?
沈放悠悠道:“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一路上,我已想得很明白了。”
坐在他旁边的庄离听到这,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腹诽道:先前沈放明明同自己说他根本不想上门打架的!
沈放似乎浑然不觉庄离的反应,淡定端起刚刚倒满的第二碗酒。他已渐渐适应了那强烈的口感。
三人无言了数秒,庄离突然开口,“方才吃太多了,我出去走走,你们接着聊。”
说罢,他站起身,冲有些惊讶的沈放道,“我去去就回,顺便看看周围情况。”
沈放点了点头,知庄离大概是听了东流所说,有些不放心。
庄离一走,沈放则想起方才东流抡起衣袖时,在那只遒劲的手腕上,露出的一截极为突兀的红绳。
“怎么了?”
想来是神情的困惑被东流捕捉道,沈放听他这么一问,决计坦然。
“噢,只是方才无意间瞧见东流兄手上一截红绳,觉得有趣罢了,还望东流兄不要见怪。”
沈放微微思忖,便明白是与什么红颜知己有关,不欲多问。
“噢,这个啊。”东流却是大方地露出那系着红绳的手腕,目光落在了上头。
沈放看清,红绳的做工极为粗糙,想来是女子随手编制而成,但颜色依旧鲜艳饱满,保存得相当好,应与完工之时并无二样。
他只得作淡定道,“想来,此物一定对东流兄很重要了。”
“嗯,故人遗物,时时感怀。”
东流的目光柔和了起来,甚至带着几分温柔。
听见“遗物”二字,又眼见东流自然而然流露这番柔情,沈放不知该如何接话了,毕竟他们的交情还远没到深究对方伤心事的地步。
他只得缓缓点了点头,喝酒。
东流笑了笑,转而提起些所到之处的风土人情。沈放发现此人见多识广,去过不少地方。本想继续聊下去,然而庄离一直没有回来,沈放不太放心,喝完第三碗酒,便与东流作别告辞。
二楼的客人早已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他们二人。
离桌前,沈放终于忍不住道:“在下孤陋寡闻,实在认不出东流兄手上这柄好刀。若不是因为各有要事在身,很想与东流兄讨教一番。”
“我也很想用血荆与惊鸿剑较量一番。”东流喝下最后一碗酒,擦了擦嘴边的酒渍,坦然道:“沈公子认不出实属再正常不过,这柄刀和在下一样,都来自昆仑以西。”
东流所说掷地有声。
沈放神情一动,一时间脑海中思绪纷杂,联想到方才此人所说的更重要的事和更恨的仇人,竟没有纠正东流对乙未剑的称谓。
半响后,他低声道:“我明白了。”
一时间,相顾无言。
沈放凝眸,“我并没有识出东流兄的刀术,也不可能猜出东流兄的来历,何须如实告知在下?若是沈放没有猜错,阁下的身份,是这片土地上一等一的秘密。”
“我信得过沈公子,沈公子也该信得鄙人的刀术。”东流含笑抱拳,示意沈放,他该走了。
沈放神情不变,颔首道:“万事小心。”
二人抱拳作别,沈放转身离去,身后的东流悠悠喝着酒,望向窗外夜空的一轮皎月,眸中却不再平静,似隐有风云。
栖云楼三楼的一间客房内,一名衣着端庄的盘发女子刚落笔写了一封书信,寥寥数笔概括她方才在二楼无意间听到的话,她看了两遍,落款,折好,推开窗,双指置于唇间,吹起一声哨音。
此时的她心有余悸,庆幸自己花了不少心思装扮,才没有引起那三人的注意。
一只鸽子扑闪着翅膀,落于窗上。
她手指刚要把卷好的信笺绑在鸽腿上,忽有感应,匆忙闪身——一片薄如雪的羽刃贴着她腰间飞过,插入方才鸽子所立之处,几片鸽羽在空中缓缓落下。
那只鸽子被女子先前的动静扰动,早已惊惶地飞走。
“什么人?”女子厉声喝道,一双漂亮的杏眼危险地眯了起来,看向大门处。
她下意识要拔剑,但想起了嘲风的叮嘱。
大门紧闭,然而糊纸已破了个缝,方才正是有人在门外射出那枚羽刃。
她没有轻举妄动,思忖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第一,保证自己活着。
第二,倘若必死,如何将消息告知其余人。
那封写好的信笺突然提醒了她,出手的人或许是为了这封信来的。她目光一寒,见又一枚羽刃从门外射入。